八两马车,十六个护卫,从容府门前出发,场面颇为壮观,吸引了不少百姓围观。
看见百姓艳羡的目光,王氏心底无比熨帖,这才是她女儿该有的排场!
从现在起,她要好好筹划,让她的英儿早日融入京都贵女圈,再给她挑个如意郎君,从此富贵无双。
想到这些,王氏重拾当初斗妾氏的心志,眼睛里泛着精光,整个人处于高度亢奋中,一直到晚上发现容煊异常沉默才蔫了起来。
饭桌上,容煊对着满桌佳肴提不起丝毫食欲,拧着眉头想着白天接到的消息。
王氏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只得打破沉默道:“老爷,可是朝堂上出了事?”
“啊?”
容煊抬起头,茫然地盯着王氏,好一会儿才把自己从原来的思绪中抽离出来,“没有,不是朝堂上的事,是刑部出了点问题。”
说完他夹了一筷子菜,没滋没味地吃了两口,见王氏一个劲地忙着给他布菜,又想起她同意留下容华,一时有所触动,拉着王氏的手道:“娶了你真是我容煊的福气!”
许久没听过这种掏心窝子的情话,王氏不禁闹了个红脸,忸怩道:“老夫老妻的,说的人怪不好意思。”
难得见王氏小女儿姿态,容煊闷笑出声,心情也跟着舒畅不少,左右吃不下饭,他索性和王氏聊起了刑部的事。
“今天汾城那边传来消息,半年前抓住的山匪头子越狱了。”
王氏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可是半年前出动了八千官兵,耗时三个月才抓住的山匪独眼?”
“正是!独眼性情暴虐,为祸一方。被抓后一直关在汾城地牢里,不知怎的竟被他逃脱了。”
一谈起这些,容煊的表情又凝重起来,“独眼势必会再招兵买马,眼下他缺银少粮,为了敛财,不知又要祸害多少百姓了。
祸不祸害百姓王氏才不关心,但为了能和丈夫把话聊下去,她只好接着问,“查出那匪贼逃往何处了吗?”
“目前还没消息,应当还躲在汾城。他若还想占山为王,倒是很有可能会往凤鸣山一带去。”
凤鸣山?!
王氏猛地抬头,心突突地跳着,惊慌失措道:“老爷,英儿去的就是凤鸣山,若是碰上独眼可怎么办吶!”
想起那惹眼的六车谢礼,王氏现下肠子都悔青了!
“两孩子去的是凤鸣山?”容煊面色凝重地站了起来,双手背在身后来回踱着步。
昨晚临睡前,他是听王氏说了几句,可那时犯困,听到华儿不用走后,便不再强撑着。迷迷糊糊地也记不住王氏还说了些什么。
容煊看着脸色煞白,身形微颤的妻子,深吸一口气,安抚道:“凤鸣山一带多是丛山峻岭、深沟险壑,英儿她们未必会遇上独眼。即便遇上了,咱们还有近二十个护卫!”
“况且独眼才逃出来,在不知对方底细的情况下,他单枪匹马,未必会去冒这个险……除非有极大的诱惑。”
最后一句不说还好,一说王氏又想起那六车谢礼。
她哆嗦着嘴唇,眼神闪烁道:“老爷,我给英儿的养父备了六车谢礼。不过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应当不会为此招祸吧?”
“什么!”刚平复下来的容煊,听了这话倒吸一口凉气。
他一言难尽地盯着王氏,许久后才开口:“你呀你,要我说些什么才好。”
“你若真心实意,大可真金白银的送,何必弄这些虚头八脑的?姑娘家出门在外本就不安全,你居然还如此张扬高调,就不怕给她们招祸吗?”
“老爷,”王氏彻底慌了神,她跌倒在地抓着容煊的手,哭求道:“我知道错了。您快想想办法,若是英儿真遇上独眼可就完了,她才刚回到我们身边!”
容煊扶起泪流满面泪的王氏,引着她坐下,叹了口气道:“我现在就是把府里的护卫全派出去,也不一定来得及……你先别急着站起来,听我把话说完。”
“好在今早一接到消息,圣上就下令永定侯去剿匪,但愿永定侯这次能赶在她们前面到达凤鸣山。”
“你说的可是永定侯萧随?”王氏以为自己听错了,怔愣过后马上问道。
“正是。”
不怪王氏诧异,容煊当时听到这消息也是大吃一惊,第一反应便是“杀鸡焉用宰牛刀”。
永定侯府在大周那可是无人不知的存在。第一任永定侯是大周开国重臣,大周过半疆土都是他打下的。永定侯府代代出能人,皆以保家卫国为使命,早就成了百姓心中的定心丸。
八年前,正直壮年的老侯爷突然去世,年仅十二岁的世子萧随袭爵,永定侯府因此沉寂了好几年。
没想到萧随天资聪颖,是个军事奇才。短短几年就从小兵做到了将军,一手创建的狼牙军更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成了大周最精锐的军队。
可萧随这人乖张狠厉,行事全凭个人喜好,与历任侯爷大为不同。是以尽管战功赫赫,风头无两,风评却不好,大多数官员对他都是敢怒不敢言。
王氏长期混迹于京中贵妇圈,自然是知道这些事的。
可一时仍难以置信,只得再次确认道:“那可是永定侯,圣上真派他去缴山匪?他竟也同意了?”
容煊点点头,“朝堂之事,本就波云诡谲、错综复杂,那永定侯亦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老爷”王氏眼含希冀,扯着容煊衣袖,恳求道:“我知道您一向不喜求人,可眼下形式所迫,鞭长莫及,救女儿的事唯有指望永定侯了。咱赶紧给永定侯府递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