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香叶就端了热水进来,准备好伤药,给方溪清洗伤口:“大小姐可要小心啊,现在不比往日。”
“知道了,啰嗦得跟个老妈子似的。”
“所示罗妈妈在……”香叶脱口而出,马上就后悔得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好好的说那危难之时弃主的人做什么。
“罗妈妈也没什么,人各有志,夫妻还大难临头各自飞呢,何况主仆。”也是他家想趁机放真正的忠仆出去保留火种,不然这些恶奴有什么机会脱身,方溪恶狠狠的想道,哪家买人的时候不打听清楚,这种只能享富贵,不能共患难的奴才拿来做什么,就是罗妈妈规矩再好、再擅长教导女眷有什么用,人品不好哪家夫人敢用她,迟早落魄成粗使婆子,卖力气过活。
香叶想着转移话题,笑道:“红叶今日在厨房帮手,说要孝敬大小姐呢。奴婢和她说了大小姐伤了手指,她肯定取些清淡滋补的菜式过来呢。”
他们北方人都好浓油赤酱,清淡的菜式应该是特意照顾纯睿国公的口味,用料好、分量多,又无人喜欢,自然有多余的匀给她。好东西先紧叔婶哥哥弟弟们,哪里轮得到她?方溪知道,也不戳穿,好像厨房真的特意为她准备的养伤的菜式一样。
权势的悲哀
吃了一顿胃疼的饭,周煄回府把自己摔在软榻上,眼看就要睡着。
轻巧的脚步声传来,在周煄旁边站定,白冰唤道:“主子。”
“有什么是我必须现在知道的吗?”言下之意是天没塌就明天再说吧。瞧瞧他都忙成什么样儿了,昨晚翻来覆去想睡前听到京城消息的应对之策,上午接见商人玩儿心眼,下午去向家继续打机锋,连吃顿晚饭都是在应酬,现在还不让他休息,再这么下去,迟早要过劳死。
“主子,冒充东宫信使的人已经招供了。”与东宫的关系乃是重中之重,再心疼主子,白冰也必须禀告。
周煄无奈起身,揉着眉心问:“哪家派来的?”
“他自己也不知。”
“嗯?详细说说~”
“此人名唤王瑾,乃是诚意伯的嫡幼子,的确是东宫禁军副统领王赟的弟弟。王赟是庶出,爬到如此高位,全靠陪伴太子殿下二十多年的情分和功劳。诚意伯世子半个月前游猎摔断了腿,诚意伯有意立庶长子为世子,向太子殿下示好。据王瑾说,太子妃娘娘在东宫的确摔跤了,情况严不严重并未有确切消息传出,有人给他出主意请主子回京。他明知对方不怀好意,但还是来了,且心存侥幸,以为就算查出来了,看在同为嫡系的份儿上,你不会多加为难他。”
“他哪儿来的想头?我在外面名声很好吗?”周煄还以为自己重商抑士的倾向十分找人不喜欢呢,为什么会以为他如此善良。
“主子厌恶庶出的名声很响亮。”白冰实话实说,当初靠近太子殿下,表面上的旗号不就是嫡支正统吗?为了正统和亲爹都闹翻了,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
“可我给二哥守孝一年啊。”周煄诧异问道。
“……”白冰能说什么,人们总是对不利自己的视而不见,对事实胡乱揣测:“估计以为主子是邀名呢。”
周煄无语,谁给了王瑾这么大的自信,天真又愚蠢。“二婶真的需要人参调养吗?”
“主子可派人进京探望。”白冰知道周煄问的不是太子妃的情况,而是他们需要如何应对。
“局势正在关键,你走不开,旁人也不会得二伯信任,看来只有让高竹走一趟了。”周煄沉吟道,“你叫他来一趟,你先回去休息吧。”
白冰应声告退,不一会儿高竹就过来了,周煄把情况给他说明,道:“刚巧千金裘的掌柜送了两颗百年老参来,你带进京吧,代我给二伯请安。嗯,你快马先行,后续人押车赶上,给京中带礼物报平安,进贡陛下的东西细细挑选,体现我一片孝心就是,千万别弄得金玉满堂的。恭王府也回去一趟……还有,周国公府也去一趟吧。”
周彤嫁给了周国公府的二公子,周国公封号与皇族姓氏一样,可见深得恩宠,可惜二公子生母不过奴婢,他再如何文采斐然精明能干总有鸡蛋里挑骨头的人。当然若非如此,也轮不到周彤,当初她的婚事名义上是小徐氏挑的,实际上周炽从中斡旋很久。周煄答应了要照顾她,就算在西北也不能忘了。
“主子,不若给襄穆侯府也送一份?”襄穆侯府的三公子是周丹的丈夫,周丹和周煄交际不多,她自有王侧妃照应,周煄和周熔关系也不亲密,平日里自然不必如此作态。可如今周煄孤悬西北,已染军权,再结交圣宠隆重的周国公府,到底不恰当。
“送一份吧。”周煄叹息,看这就是权势的悲哀,多想顺心而为,也得顾及局势。
“那王瑾?”高竹问道,重不得轻不得的人,该怎么办?
“砍了脑袋送到刑部!王瑾假传圣旨,欲诱我离关,疑是西蛮奸细,被识破后孤注一掷行刺于我,被护卫拿下,乱刀砍死。看在诚意伯祖上是开国元勋,我念一分香火情,把尸身还给他家。”周煄满身煞气道。
“主子……”高竹担忧的唤道,好歹是伯爵的儿子呢,若是世子腿断了,或者干脆一命呜呼,他就是正统伯爵继承人啊。
“怕什么!就是要斩断那些背后伸手的人,不这一次把他们打疼了,下次就不是这样简单的试探了。我要告诉他们,下辈子别来惹我!”这辈子就好心送你们下地狱,下辈子祈祷别遇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