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你就是道德洁癖,他怎么做是他的事,能同时摆平妻子和情人也是人家的能耐,你忍一忍,日后继承了爵位的钱财,再鄙视他不迟啊!”周筹作为局外人的时候,想法相当功利。
“与其关心我,不如做好你自己啊!”
“谁说我没想过日后,你看啊,我的身份虽然隐秘,但日后也不是不能不公开啊?至少可以小范围公开嘛,成为众所周知的秘密?你不是说便宜爹正求上进呢,如果成了,我的身份更上一层楼,做这些事情更便利;若是不成,我是男人,做这些他们看来奇技淫巧的事情,也容易打消别人的防备心,更愿意看在血脉的份上给我便利。我虽不如你是研究传统人伦的,但对血脉宗族、亲缘地缘还是了解的。”周筹笑道。
周筹比熊孩子更难对付的地方在于他有一套理论来支撑,有理有据,无法反驳。
“别转移话题,我刚才问你生计呢,自己没法儿养活自己,说什么都白费。”
“嗐,嗐,瞎操心!宣传营销我还能不如你,你这纯孝的名声都能传得满大街,我若是做出好东西,总有办法仍人趋之若鹜!等到我积累够了名声和技巧,我还想试试能不能营造宫殿,我给你讲,以前就很服宇文恺,建筑师、设计师、统筹家、艺术家……我也像造一座像大兴城那样的城池……”
周煄看着陷入狂热的周筹,突然之间就不担心了。这种人来疯一样的场景他上辈子见了不知道多少次,还不明白吗?别扯那些高大上的理由,他对雕刻家、匠人的突然热衷,不过是三分钟热情,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觉得自己要拯救世界。还造一座城池,当这是手办模型吗?
事实证明周煄是正确的,在莫管家心惊胆战的眼神中,周筹的雕刻家梦想坚持了两年,后来被恭郡王一顿板子就给打没了,乖乖捡起了四书五经,考科举去了。
被弟弟分去心神,让周煄没有第一时间察觉恭郡王和徐子旭之间的疏远,等周煄反应过来的时候,小徐氏已经身怀六甲,据说徐子旭已经大半年没去过恭郡王府了。
阿弥陀佛,不枉自己又哭又闹得演了一场,徐子旭终于幡然悔悟了,这简直是今年最大的收获。
周煄趁虚而入,赶紧书信、小礼物不绝,试图和徐子旭建立更亲密的甥舅关系。周筹说他有道德洁癖是高看他了,在世俗面前,周煄的头颅低入尘埃。
三年守孝转瞬而过,期间周煄只在过年时候回过王府,小徐氏已经诞予嫡子,周煄的身份优势正在慢慢消失。
周煄现在要考虑的问题是:出孝之后去哪儿?
若不能想到别的出路,他就只能回王府听从恭郡王的安排了。这两年太子殿下不那么狂躁了,陛下和太子的关系又有缓和,恭郡王的野心也只好蛰伏。周煄觉得自己不做点儿什么都对不住自己。
王妃徐氏三周年忌日马上就要到了,小徐氏十分贤惠,早几日就把祭奠用的一应物品送到西山寺来了。可惜,西山寺并未按照事先约定为徐氏做超度道场,方丈领着人准备他认为的大事,文慧大师云游远走,连帮周煄说话的人都没有。方丈这样谄媚的态度,让周煄怀疑西山寺佛家宝刹是否名不副实。
据说陛下要驾临西山寺,整个寺庙都沸腾起来了,又听说陛下是不扰民的“微服私访”,众人有把咧到耳根子的笑脸收了收,务求“低调奢华有内涵”的完成陛下的微服之旅。
听到消息来碰运气的人同样不少,这几天山路上总能看到凹造型的读书人,在寺庙里也总有“纯孝”“虔诚”“至善”的有缘人,又有小官巴结着把山路封了,专门派人看守者,不让附近的村民粗人上山,打搅了陛下的雅兴。
周煄这正经在西山寺住的人都受不住这样的热闹,在又有富商看中了周煄的院子的时候,周煄狠宰一笔,从容搬到了后山山腰的小庙中。
在哪儿念经不是一样的念,旁人不记得淹没在时光中的徐氏,周煄记得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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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众人翘首以待中,西山寺脚下终于迎来了皇帝陛下一行。
微服私访的皇帝陛下穿得特别低调,也不知是哪个在随大溜的布庄买的成衣,略微有些不合体,为了隐藏身份,皇帝也是拼了。
在从正道分路往西山寺路口,陛下脸色一黑,问道:“前面是有人守着?”花木掩映的山路拐角,隐约可见穿着统一衣裳的家丁来回踱步。
跟在旁边的侍卫吓一跳,早就说不派人清障不靠谱,可陛下执意,他们也没办法,现在吓得不行,生怕有人埋伏,意图对陛下不利。
皇帝倒觉得天子脚下民风淳朴,不担心安全,只讨厌有人泄露了他的行踪。
“老爷,属下先去探探。”禁军统领方白抱拳,不一会儿跑回来道:“京郊乡绅听闻有贵人驾到,联合上书,和县令一起封路了。”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都是来撞大运的。
皇帝脸一黑,出宫不就是为了散心,这被人重重包围,和在宫里有什么区别。再一深想,他出游消息是保密的,怎么到这儿连乡绅都知道了,难不成有什么阴谋?
其实真是皇帝陛下想多了,他随口一句都有人翻来覆去的琢磨,他金口说要出游,不管是不是玩笑话都有人早早准备着,又因不确定时间,下面人只好用这种笨办法“应对上级检查”。
皇帝站在路口犹豫,不想去西山寺被众人包围,可人都到这儿了,不去又不甘心,从来只有被人礼让的,皇帝这辈子还没让过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