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呼气的时刻,时间继续流逝,谢姝向外走去,告别说:“再见。”
他站在影厅中,伫立在银幕前,第一次对电影这种表达形式感兴趣。
成为一个演员的梦想不知道是不是从那时产生的,不知何时有了想要成为银幕上的人的想法,想要变成一个被众人注视的演员,或许也是想要让谢姝再次看到他的念想激励着萧绥去做一个闪闪发光的大人物。
那时萧绥没有问过谢姝的名字,所以即便有能力去寻找一个人的时候,他也没有找到过谢姝。为此萧绥曾经用心地和富家女们社交过一段时间,可惜那些人里没有一个和谢姝长得有两分像。
再次见到谢姝时萧绥没有认出他,尽管她的五官变化不大,但身形和气质的微妙改变让记忆有些模糊的萧绥没有认出她,把谢姝当作一个普通的大小姐对待。有时萧绥也会在心里暗暗比较十几岁的谢姝和现在的谢姝,他得出的结论是十几岁时的谢姝应该会长成不输于眼前谢姝的厉害人物。
毕竟她既漂亮又富有,无论如何都不会过的差。
这个想法让萧绥放松许多,既然两个人都过得很好,那即使不想见也没关系了。
现在的谢姝身影和过去的谢姝身影重合的时间,是《第一炉香》在戛纳的首映礼上,电影结束之后观众站起身为他们鼓掌,谢姝带着演员们站起来鞠躬,感谢全场的掌声。
就在灯光尚未亮起之前,银幕的光亮洒在谢姝的侧脸上,她微笑时眼睛也会弯起,那一刻萧绥确信她们是同一个人。
一时间他有无数想法涌上心头,无数话语堵在喉间,他连质疑这个想法是错误的可能性都不保留,确信谢姝和他在许多年前就见过。萧绥迫不及待地想要询问谢姝,询问她是否还记得自己,是否还记得许多年前为她检票的小男孩。
但目光一触及谢姝和何温洺对视的模样,他的所有想法都烟消云散了。
谢姝不会记得他的,她身边有太多闪闪发光的人和事,有太多值得她记住并挂念的,许多年前的一个服务她的人,哪怕有过简短的几句对话,她也不会记得那个人的模样。
意识到这点后,酸涩就无法抑制地在身体里翻滚,像是一片酸水做成的风暴在酝酿。重新认识之后萧绥确实对谢姝有好感,碍于何温洺的存在他一直按下不表,萧绥希望他能做一个正直的好人,而正直的好人是不会偷盗的。
可自那之后他的心情就不只是好感和自制了,他还在嫉妒和幻想,他嫉妒何温洺顺理成章地占据了谢姝身边的位置,幻想那个t人为什么不能是自己,期待某天谢姝能自己回忆起他们的过去,重新记起他······
扭曲的感情和喜欢被投掷到一个器皿中,它们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让萧绥只能有一个想法:他想要谢姝只能看着他。
《裁缝》
下唇的伤痕是他操之过急的证明,尽管正装出席的场合里化妆师用唇膏和口红遮掉了痕迹,萧绥仍然会不自觉抚摸和舔舐下唇,这让他感到安心。
“不用这么紧张吧?”萧绥不想让他们的关系太僵,“我有我的想法,但最后做决定的,不还是她吗?”
何温洺没有因为他的安慰而放松,他深深地吸口气,然后说:“你不懂,”他看向萧绥的眼神里竟然包含着怜悯,“在你决定介入她的生活的时候,你在她眼里就再也不是个值得的人了。”
谢姝是哪种人呢?
用几个形容词描述一个人是绝无可能的,几个词的标签只会引发误解。但谢姝身上有不容旁人忽视的重要特色,哪怕用一个标签来形容她也无防,那就是强烈的控制欲——她绝不会把自己放在危险的处境中,也绝不会允许自己轻易被他人影响控制。
萧绥现在的行为就是在尝试影响控制谢姝的私人生活,这是比事业上的不测还要危险的情况,因为工作上的任何问题都能有办法解决,感情上的事却不是能轻易抉择的。
一旦萧绥对谢姝的妄图实现了,她和何温洺彻底分开了,谢姝依旧不会把萧绥纳入她的伴侣备选,甚至会把他划出朋友的范围。
她怎么会容许能影响控制她的人留在自己身边。
萧绥几乎是话音刚落就想通了这点,这个认知让他原本的还不错心情跌入谷底,扬起的嘴角僵在原地,微垂的眼眸里有几分不可置信。
“不管我和她会怎么样,”何温洺凑近他,低头轻声说:“你和她都绝无可能了。”
如他意料,萧绥抓住了他的肩膀,不出意外他下一秒应该挨打了。
但出现了他预期的另一种情况,萧绥抓着他肩膀的手背青筋凸起,他花费力气忍耐着自己对何温洺展露笑脸,呈现出皮笑肉不笑的效果,他客气地建议:“不劳您费心了,导演。”
“你们说什么了?”谢姝来找何温洺时只看见他一个人,萧绥的背影还在不远处,她自然认为萧绥跟何温洺说了什么才离开。
何温洺牵着她的手,摇摇头,“没说什么。”
“哦,好吧。”谢姝收回放在萧绥身上的视线,问何温洺:“是明天中午的飞机吗?”
“是,我们还有半天时间。”何温洺静静看着她,突然问:“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
谢姝眨眨眼,反问:“说什么?叫你别走吗?怎么可能呢,我们都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啊。”
没错,他们不是会挽留伴侣的人,他们是因梦想而相爱,也因梦想分离。如果没有共同的梦想,就没有他们现在的亲密关系;如果没有共同的梦想,也不会有现在的相隔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