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谢姝对她挤眉弄眼,调侃她:“你不是喜欢女孩子吗?”
“喜欢男人女人都不妨碍我欣赏漂亮的人。”
“我以为你对男性的欣赏力比不上对女性的呢。”
“怎么会。”
说笑了两句,女人的谈话里插进男人的声音:“好久不见。”
问候显然不是针对造型师的,她久仰萧绥的大名,听说过这个男人身材很不错脸也很好看,但他们从来没有合作过。
两个人在场只问候其中一个,是什么意思很明显了。
这做法有点失礼,造型师也可以不给他面子,可她看着萧绥的笑容,再看看谢姝看他的眼神,还是看热闹的心态占了上风,把空间留给了他们。
“我去和越衡玩一会。”
和造型师说了再见,谢姝才和萧绥打招呼:“你把人家吓跑了。”
萧绥有眼色地低头道歉:“是我的错,我应该求她别走。”
“你要是开口留她,她下一秒就能问你要电话号码。”谢姝笑得眼睛弯弯,“她很会谈恋爱,男人女人都会愿意跟她在一起。”
“这么厉害?”萧绥扭头去找刚刚走开的造型师,嘴里念叨:“我可要请她教我几招。”
话音一落,两人之间突然安静了。
萧绥的意思很明显了,他现在有喜欢的人,愿意追求他喜欢的人。他最近一无绯闻,二无银屏搭档,他喜欢谁呢?他对谁另眼相看呢?
不想要场面变僵,谢姝就应该顺着他的话问下去,问他喜欢的人是谁,自己认不认识,有没有机会见一面······无论如何都不该这样沉默着看气氛变僵。
为什么不敢细问呢?
无非是问心有愧罢了。
她害怕从萧绥嘴里说出的名字是自己,害怕萧绥会用晦暗不明的眼神看她,她也害怕······萧绥嘴里说出的名字会是别人。
从谢姝没有立刻接上话的那一刻起,她的卑劣就被扒光了衣服放在两个人的眼皮子底下了,龌龊的心思想法把她塑造的完美金身击穿粉碎。
她是个普通人,是个朝三暮四、朝秦暮楚的普通人。萧绥会知道这点,她自己更清楚这点。
“你不问问是谁吗?”萧绥的身影覆盖了她,指腹抚过她的耳垂,掌心贴着她的下颌,发丝在他指尖拂过,声音把她的耳膜震得发痛:“你问我,我就说。”
他们站的地方隐秘寂静,鼎沸的人声从楼底下浮上来,他们和人群隔着一层地板,仿佛就身处其中。
楼下的人不少是上个剧组的工作人员,他们都知道制片人谢姝和导演是情侣,也都知道萧绥是谢姝亲手招揽的男主角。他们一旦闯入这里,就会发现男主角正要亲吻的人不是女主角,是他们的制片人。
高挺的鼻梁不时摩擦过她的鼻翼,今天是私人时间,谢姝没有戴眼镜,人和人之间的隔阂又少一层,又失去了一个可以打断他的借口。
他们的唇瓣贴上,现在只要萧绥想,他就能采撷最饱满的果实,和他梦里的人唇齿相依,咬开她的唇瓣只是举手之劳,他可以做任何他想做的事。
艺术家们喜欢说美的是没有家的,富士山、流萤、一瞬间闪过的流星······还有永远不会让自己归属于某人的谢姝。可起码有那么一瞬间,他可以拥有她的观感和想法。
只是失神了两秒,他的喉结突然被别人的虎口卡住,手指像鹰爪钳住他的脖颈,萧绥被抓住强迫卡在了原地。
唇瓣感到了尖锐的触感,和柔软格格不入的刺痛,不难意识到他的下唇被用力咬了一口,不是暧昧的舔咬,而是把他的嘴唇当作苹果的咬法,像是要从他的嘴唇上咬下一块血淋淋的肉。
萧绥吃痛地发出闷哼,他的手搭在谢姝掐他的手腕上,冰凉的表带引起身体一阵颤栗,宽大的手背上青筋凸起,却忍着没有在她的手上施力,反而用拇指细细摩挲过她的腕骨。
他们分开是嘴唇上都是鲜血淋漓的,萧绥看着谢姝的舌尖舔过下唇,沁出的血珠被卷走,卷进他看不见的地方。
他还在愣神,脸上就被谢姝不轻不重打了一巴掌,骂他:“滚开。”
结果是她自己逃走了。
谢姝很小的时候不知道听谁说过,不管是乱搞还是正经,都不能找工作上的伙伴,这会让事业和感情搅在一起,麻烦得理不清。
谢姝之前都引以为戒,却并没有身体力行地贯彻。
更可悲的是,她乱搞的对象和她正经恋爱的对象偶尔也会是同事关系。
比如他们共同制作的电影在颁奖典礼上被授予荣耀时。
去年国内的电影产出不算太多,《第一炉香》的质量已经是佼佼者,更不要说它在商业和奖项上也取得了不俗的成就,在国内的电影奖项上也是碾压式的横扫。
最佳女主角、最佳男主角、最佳影片、最佳导演······
短暂的几个颁奖礼过后,萧绥影帝的地位加深,越衡成了当之无愧的天才女演员,何温洺作为新锐导演被业界关注,谢姝也受到了旁人比往日更热络的态度。
专门从好莱坞飞回来领奖的何温洺在庆功宴上捧着奖杯若有所思,谢姝结束了一轮应酬,走近他问:“怎么?奖杯很丑吗?”
“不是,”何温洺笑了一下,说:“我在想,这个奖杯写在我的履历里,有什么作用呢?”
这个奖杯在好莱坞是无人关心的奖项,因为他们有能搅动风云的奥斯卡。在欧洲是不值得关注的奖项,因为他们有三大电影节的圣地。在东亚三国里,它的含金量也未必能争得第一。在全世界的电影爱好者眼里,它同样无足轻重,因为台上的演员在他们看来少有真正的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