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抛弃,不是她的错。
“我是个孤儿。”
付瑶的话震惊了在座的两个人。
“我现在父母实际上是我的养父母。”
许靓张了张嘴,终于问出口:“可是你看起来不像啊。”
“不像什么?不像孤儿吗?”付瑶笑了笑。
“谁说被抛弃的人就要自怨自艾觉得世界都欠了我的?我的人生,不是别人说了的算的。”话讲到一半,付瑶用手指了指胸口,“是我自己说了算的。”
有时候,不是命运对你太糟糕了,是你之前过得太顺利了,才会把每一个眼前的坑洼当成宿命之敌。
这个道理,从付瑶知晓她是孤儿身份那一刻就明白了。
“好日子呢,是自己过出来的,不是靠你哭几声上天就能垂帘你的。”
许靓觉得自己有些醉了,竟然感觉付瑶现在周身在发光,耀眼夺目。
以至于隋睿打过电话来,她还盯着付瑶出神。
异地恋就是这点不好,每天都见不到碰不到,情感遥遥地指望着网络信号,信号断线,人也不见。
隋睿看着没有接通的语音电话,脸色瞬变。
“怎么了,那丫头说什么时候回来了没?”杨莉莉正坐在他的对面,身上披了件羊绒薄毯,手上的水杯被猛地砸在桌子上,溅出来的水珠濯湿了毛毯的边角,贴在她的手背也毫不在意。
早知道她儿子这么没用,就应该在年前把那个外地丫头搞定。
隋睿双手捂着脑袋,眉毛快要拧作一团:“妈,你别说了!”
“好好好,妈妈不说你了,你别激动。”杨莉莉急忙上前搂住隋睿的肩膀安抚着,轻声说:“今天的药吃了吗?”
自从有了这个儿子,杨莉莉的名字逐渐淡化,取而代之的是隋太太,紧接着是隋睿妈妈。
她无时无刻不在替自己的儿子打算,耗费再多心力也在所不惜。
不就是个小丫头吗,年轻的女孩子最好规训了,尤其是像许靓这种家庭出身的,听话得很。
许靓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像只熟透的虾弓着背。
她不得不承认,付瑶说的话很有道理。
这些日子她看过很多大道理。比如杨尹川说,不要介入父母的婚姻问题,又比如付瑶说,去过新的生活,当然如果这件事她只是个旁观者,她的大道理也一定不会少。
可是如何割舍从出生以来就寄托的亲情和羁绊,又如何适应父母婚变后的生活状态,她想不明白,也不知道怎么想明白。
“靓靓,你想回家吗,想回家我就送你……”付瑶的话还没说完,许靓手机的屏幕就在她眼皮底下亮了起来。
上面显示“母上大人。”
付瑶把手机递给许靓。
许靓看了一眼没有打算接通的意思,电话又打过来。
“喂,妈……张姨?怎么是你?啊!在哪个医院?”
许靓的神情变得焦灼起来,付瑶给杨尹川使了个眼色。
秦之玉发烧了,拨许靓的电话没拨通,最后联系了张越铃,送她去医院。张越铃是秦之玉曾经的好友,之所以说是曾经,多年前突然不知道因为什么事两个人闹掰了。
依然是杨尹川送她来的医院,这段日子他像是许靓的专职司机,免费的那种。付瑶透过车窗看着许靓奔向医院大门的身影。
“你知道她有男朋友吗?”
送她回去那晚,付瑶接到了自称是许靓男朋友的电话,她的话吐字清晰,没有被混听过去的可能。
“连溪溪都看得出来,别说你不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曾经付瑶觉得有前面的那个心结在,这次大概又是虚晃一枪罢了,没想到眼睛看着,心里想着的,慢慢已经不对味了。
汽车起步,离开医院的停车场,出口的停车杆缓缓升起,杨尹川目不斜视,说:“付瑶,你觉得我还有动心的可能吗?”
他对许靓,可以是怜悯,同情,好奇,甚至可以有莫名其妙地亲近感,可就是不会有爱情的可能。
不知名的灰羽幼鸟挡在车前的沥青路上,车辆经过,乍吓惊飞,对于危险的警觉,不管是动物还是被称为“高级动物”的人,都会启动自我保护机制。
许靓很快赶到了病房门口,这是一个三人病房,刚要推门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有些熟悉的声音,她猜到应该是张姨。
“玉啊,不是我说你,当年就因为这个男人出轨,我劝你早点决断,带着靓靓走,你当时说什么来着,说靓靓还小,不能没有爸爸,还把工作辞了专心在家伺候他爷俩,还因为这个臭男人跟我决裂!结果呢,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
“我,我就是没想到,她把那个孩子留下了。一定是她悄悄留下的!许思明他答应我!答应我好好处理掉这个麻烦的!”秦之玉的声音嘶哑又愤怒。
张越铃的怒斥紧随其后:“你是不是蠢啊秦之玉!男人出轨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他今天能瞒着你出轨,明天想个法子骗你都不可能脸红的!你已经不是二十岁的小姑娘了,怎么脑子还这么天真!做了二十年的家庭主妇把脑子都做傻了吧??”
冰锐的寒气从心尖蔓延而上,直冲许靓的额头,她呼吸一滞,什么当年?
男人的誓言
病房内的人似乎还不解气,出口毫不顾忌。
“你说当年靓靓小,不肯离婚,那现在呢,靓靓还小吗?都这么大人了你还放心不下吗?我们都这个年纪了。”张越铃的声音越来越大,对秦之玉充满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和疼惜。
许靓听见秦之玉说:“靓靓就快结婚了,人家说不要单亲家庭的女孩,我要是离婚了,靓靓可怎么嫁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