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好说的,就是走个过场罢了。”
王冲之接了平安符,看了看,塞到怀里,说起科举之事,语气?很是轻松,显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对寒门来说,科举是改变命运的高考,指不定就一分?上天,一分?入地,但对官宦世家的人来说,科举就是一道检测自身的门槛,进去?了也不能一步登天,不进去?也还?有其他路径登顶,重视度是完全不同的。
宋婉和王冲之之间的谈话,总是不能避免一个“第三者”——王允之,宋婉还知道顾忌一些王冲之的心理,谁也不想总是听女友说起别的男人吧,王冲之就没有那根弦,说着说着他的话题就很自然地拐到了自己的兄长王允之身上。
王允之,自幼就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他出生之后就不怎么爱哭,很好?哄,会?走路之后就没摔过跤,被舅舅一句戏言有“学武天赋”,他也?果然对习武有了?兴趣,不用人怎么教就能学得很好的那种“天?赋异禀”。
等?到习武惹了?事,伤了?手?,被父亲勒令必须弃武习文?,王允之才踏入了文学道路上,并大鹏展翅,高速狂奔。
在别人还在为圣人的微言大义绞尽脑汁的时候,王允之已?经能够提炼中心思想,并表达出自己的看法;在别人还在为了一句诗词苦思冥想的时候,王允之已?经能够文?章天?成,妙笔生花了;在别人还在为了弹琴而手忙脚乱的时候,王允之已?经可t?以随手弹出几首新曲来,顺畅自如,颇有高洁之气……
若说别人还是在王允之出名之后才了?解这位是怎样的“三绝”公子,那么王冲之这个近距离被碾压的,就很惨了?,对比太惨烈,小号完全没必要练啊!
兄弟两?个站在一起,父母赞赏的目光永远落不到王冲之身上,甚至都?因为对比太强的原因,有那么点儿?“不忍目睹”。
如果说开始王冲之还能用“这是我亲哥,他能耐我也?有光彩”来糊弄自己,那么后来就完全受不了?总是当“王允之的弟弟”了?。
——谁也?不想一辈子就当一个对照组,衬托别人的出彩。
宋婉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基本上不会?提及王允之,反倒是王冲之,放不下这个“毕生之敌”,无论说点儿?什么都?会?捎带王允之一点儿?话题。
对此?,宋婉以为这是他们兄弟两?个的“相爱相杀”,外人是插不进去的,她也?聪明,绝对不会?在王冲之面前发表对王允之的看法,或褒或贬,信不信,她敢说王允之一句不好?,王冲之就会?跟她翻脸,那是他的兄长,她凭什么说呢?人家两?个才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她这个半路加入进来的,还是要有点儿?自知之明的。
宋婉觉得自己跟王冲之的关系好?,其一是因为她纵容他的各种小动作,完全不以异样目光相对,其二?便是因为她从来不会?说他家人,哪怕是他非常不喜欢看不惯的王允之的不好?,其三么,或许还有部分是志向相合?
王冲之从小沦为对照组,对人生未来的希望,不是逆流而上做什么大官把兄长比下去,让所有人刮目相看,而是安安生生过自己的日子,等?着看王允之翻车的那天?。
当然,那天?能不能等?到,还是个玄学问题。
照“三绝公子”如今的名声,今年的科举是定然会?榜上有名的。
关于“三绝公子”为何出名许久,至今不曾科举上岸,咳咳,只能说名人都?是有点儿?狂放不羁在身上的。
王允之第?一次科举的时候,前一夜还在跟友人饮酒作诗,恨不得来个通宵达旦,坐在考场的时候,身上的酒气都?能把差役熏走,宿醉未消,答题答一半就睡着了?,还碰倒了?墨砚,污了?卷面。
第?二?次科举的时候,前几天?他就被禁止外出,关在府里,据说由王大人亲自看守,结果考试的时候倒是没出什么幺蛾子,但王允之的试卷太过慷慨激昂,论证一题上,他直接斥责当今纵容贪腐,倘为祸国之源。
这种卷子,哪个考官都?不敢录取,若不是王大人人缘儿?好?,皇帝问起来的时候还有人帮忙遮掩一二?,恐怕王允之都?不会?有这一次科考的机会?。
如今这第?三次科举,王大人已?经放下话来,说王允之若是再敢随心所欲,就不认他这个儿?子了?。
王冲之把这话说给宋婉听的,可说完之后自己就先嗤之以鼻:“他哪里舍得。”
宋婉心里吐槽,咱就是说,你?要是有这样的儿?子,你?舍得不认他吗?
随他怎么说,她反正是不接茬的,宋婉这样想着,忽然觉得视线范围内有什么东西,仰头看去,忍不住轻呼一声:“啊,鹰!”
“什么?”
王冲之抬头去看,顺着宋婉的视线方向,果然看到了?一只雄俊黑鹰从天?空掠过,那种高度,怎么看都?很近了?,黑鹰的眼睛似乎都?能反光。
是、真的、能反光!那眼睛是宝石做的,黑色的猫眼儿?石格外不同,这样的距离,王冲之视线挺好?,一眼就看出来了?,这黑鹰纸鸢只怕并非常人所有,只那一对儿?宝石眼睛恐怕就能买下一个大宅院。
“是纸鸢。”
王冲之看到了?那黑鹰腹部延伸出去的线,顺着往线的方向看了?看,屋檐林木遮挡,什么也?没看到。
宋婉也?没看到放纸鸢的人,便又把目光移到那黑鹰上,“做得可真逼真,我还真的以为是鹰呐,我就说嘛,鹰不可能飞这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