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婉对添人没什么意见,对春香也没什么意见,来了这两日,看着也还好,许是小时候过过苦日子,很知道惜福,为人又勤勉,很多事儿不用春巧动手就干到了前面,春巧倒成了闲人了。
“夫人来了,可是我怠慢了……”
来迎客的妇人说笑着就上前拉了宋夫人的手,她的年龄比宋夫人大,要叫“姐姐”是叫不出来的,便也只能称呼为“夫人”,免了夫家姓氏,也是透着亲近的意思。
宋夫人脸上带了笑,与那妇人问了好,说着闲话,就往里面走。
宋婉在旁跟着,听着两人的话音儿,知道这妇人就是县丞夫人,一般来说,一地长官就是县令,而县丞,就是二把手了。
这个县丞夫人也算是第二夫人了。
“这是您家的女儿吧,哎呦呦,生得真好,瞧瞧这眉眼,一看就是有福的……”
县丞夫人说了几句,就把目光集中到宋婉的身上,又拉着她的手说话,宋夫人含笑,道:“小孩子家家,当不得夸,她自幼身子弱,病才好,苗条了些,可不是什么福气。”
话到这里,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宋婉不理解的暗示到位了,县丞夫人的热情目光稍稍减了两分温度,松开了她的手,依旧笑着说:“能投到您家里,那就是福气,好孩子,你母亲这样好,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呐。”
她从腕上退下一个金镯子,不待宋婉拒绝,就直接套在了她的手腕上,正好是被宋夫人戴过金镯子的那个腕子,两个金镯子叮当一撞,不仅形制相似,就连那卍字花纹,都如出一辙。
县丞夫人的目光触及那相似的金镯子,又笑起来:“哎呦,看来我跟夫人是一个想头,今年水年,该要金饰来配的。”
“可不是么,小儿最怕命轻,要用金子压着才好,也是咱们家的贵重。”
宋夫人应着,一同往里走,目光若有力度微微下压些许,未见颔首,但宋婉已经知道这是可以收的意思了,故作害羞不好意思地垂首,道了一声谢,也显得有几分过于乖巧的怯弱了。
她的这番表现倒是很合现在的长相,弱柳扶风一般,谁也不会对她有更多的期待了。
“好孩子,去找你姐姐玩儿吧,园里架了秋千,又有风筝,必不让你白来一趟。”
县丞夫人这般说着,她身后就有一个仆妇走出来,笑着做引路状。
宋婉抬头看了看宋夫人,宋夫人在她肩上拍了拍,含笑应允,宋婉这才跟着去了。
还没走远,就听到县丞夫人又在夸赞:“瞧瞧这个乖乖样,果然还是女儿好。”
“可不是么,我这家中,也就这么两个姑娘,大的爱,小的也要怜……”
后面的话,宋婉走远了,也听不到了,心里头还有点儿疑猜,那县丞夫人是提前调查了知道自己是庶女,还是说之前的话中有什么地方暗示到了,她的态度,好像是有过变化的。
仆妇上衣下裙,那裙子只过了膝盖,像是中长款的裙子,能够看到裙下的裤脚,布鞋白袜,也都隐约可见,袖口窄,很是节省布料的款式,干活也方便。
她在前面引路,走得不快,尽量照顾到宋婉的步速,等到了前面,已经能够听到少女欢笑,她又放慢了一些脚步,介绍道:“姑娘,前面就是我们姑娘了,汁源加群八八三零七泣捂三柳整理看文还有几位大人的姑娘,也都在……”
这介绍并不具体,几个女孩子混在一起,个子高矮不同,身上衣裳有差别,模样也各有娇态,但想要判断谁是谁,那还真是太为难人了。
见仆妇不再往前走,只抬起手臂做指引状,让宋婉带着丫鬟上前,宋婉就脚步踟蹰,这谁是谁啊!
不会是她以前曾经认识的吧?
宋婉心中担忧,就把目光看向了春巧。春巧适时上前,笑着问那仆妇:“你家姑娘是哪个,我们姑娘头回出来,还未见过。”
“我家姑娘……”
仆妇目光往前搜寻,正要分说,就见那群少女之中有一个看向这边儿,发现了新来的宋婉,指点着身边人看过来,其中一个粉裙姑娘走过来,她走过外围的时候,当做背景板站立的丫鬟之中就分出来两个,跟着她一起过来。
粉裙姑娘大约十四五岁,也是个清秀萝莉,她走近了,见到宋婉就是一笑:“这是宋家妹妹吧,早就听闻宋家妹妹的名声,今儿见了,果然是人间姝色。”
呃,这套话是不是也太大人气了?
宋婉一时卡壳,这该怎么应?
对方不会是误会自己是宋夫人亲生的嫡女了吧?
想到县丞夫人的表现,宋婉觉得这很有可能,她是万万不敢应的,万一被宋夫人和宋如听到了,只怕要恼。
“姐姐说的是我家姐姐吧,我哪里敢领受?”
宋婉故作两分怯意,自觉有了点儿庶出的自卑和小家子气,见到粉裙姑娘面色犹疑看向仆妇,她的心中就先放心了。
才来古代,她对这些人情往来上的“暗语”是不明白的,却一点儿也不怀疑她们互通消息的速度和准确度。
尤其是这种嫡庶的事情上,她一个现代来的都觉得重要,不能混淆,想来古代也不会有谁混淆这样的大事儿。
粉裙姑娘似乎是从仆妇的表情上得到了什么暗示,眉宇之间若有了然,依旧笑着说:“妹妹随我来吧,前面正说缺人呐。”
她说着,又跟宋婉自我介绍了一下,粉裙姑娘名林琴,是适才迎人的县丞夫人的嫡亲女儿,今年正是说亲的年龄,县丞夫人有意让她多结交几个好友,这才弄了这个游园的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