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话听在楚湛耳朵里,直接变成,对于不小心上了你这件事,我花高价弥补。
他立即面红耳赤,羞愤不已,更是毫不客气喝道:“快滚!”
顾谨言脸颊的肌肉绷了绷,却还是选择保持人前的风度,他故作自然地整了整领带,说:“好好休息,过几天我再过来。”
楚湛一听,忍无可忍:“你觉得我脑子也有病是吧!?还是你觉得我跟你一样有自虐倾向!?后期的费用我会跟院长说,让他退给你,车钥匙你也拿回去。”
他拉开抽屉,将车钥匙摔在办公桌上,“你想威胁尽管威胁,遇上你这种患者,我自认倒霉。但我奉劝你一句,要想病情不发作,你少幻想自己给自己戴绿帽的情节,少看乱七八糟的片子!精神病至少还能维持你的体面,成变态狂那简直无药可救了。你该庆幸给你治疗的不是七老八十的医生,所以见好就收吧。”
楚湛一通骂完后,发泄了在催眠世界里那股郁气,心情豁然舒爽多了。
然而顾谨言脸色铁青地听完,他大概没想到斯文清俊的楚湛口中也能骂出这些,一时间怔在原地,许久后他才咬着牙说:“楚医生,你骂人实在太难听了。”
“你试试被人……”楚湛看了眼紧闭的办公室门,他终归还是要脸的社会人士,只能压低声音咬牙切齿道:“五个小时,在大庭广众下被羞辱后,你还能保持和颜悦色?那我干脆也挂个门诊去看精神病了。”
“我说了,那是虚构的。”顾谨言也激动道,“我指的是里面那些场景和人也是虚构的,我不可能真的让人看到你的身体!”
“………”血液轰然涌上脸颊,楚湛牙缝里挤出:“那我还得谢谢你这么为我身体着想了。”
顾谨言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楚医生,你也清楚我失去理智的原因,换做任何男人,这都是必然结果,而当时你就不该选择激怒我。”
楚湛冷笑:“那你也该了解你在里头精神分裂的性格,就算我不激怒你,最后结果无非也是轻点上和重点上的区别。”
“……”顾谨言无言以对,他认为楚湛这话没错。
不过,他嘴角挑起一点笑,仿佛在嘲笑楚湛的自不量力:“楚医生,我建议你与其有时间生气,倒不如好好筹备下次的治疗方案,异想天开的事情就不要多想了。”
楚湛紧攥的拳头,手臂上青筋迸起,“顾大总裁,我没立刻去法院控诉你,已经是给你最大颜面了。”
顾谨言听到了笑话般,挑眉问:“控诉我什么?控诉我在催眠世界里对你做出不法的事情?你说出去谁信?又或者说,信了之后呢?法律怎么判定?”
楚湛气得胸口闷疼,他瞪着眼前人呼哧呼哧半天吭不出一声。
顾谨言重新坐回座椅中,他优雅地叠起腿,好整以暇地注视着楚湛,他意味深长地说道:“而且……还没结束呢。”
“什么意思?”楚湛皱眉。
他看见顾谨言嘴角的那点笑容越来越诡异,心里微微发毛。
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油然而生,他猛地看向桌上的闹钟。
14:30。
催眠至少两小时,他们从下午两点开始治疗,而现在只过去了半个小时。
又听见门外的动静,他三步并两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拉开门,傻眼了。
一群白制服的人头鱼身和黑西装的鱼头人身,此时都盯着握着门把手,目瞪口呆的楚湛。
为首的院长满脸吃惊,白大褂下面是一条肥胖的鱼尾。
而一旁的童特助彪悍的身体上顶着颗长满锋利牙齿的鲨鱼头。
好好好,楚湛猛地关上门,再转身大步走到窗户边,“唰——”拉开窗帘。
医院外头的建筑没变,高楼鳞次栉比,然而却是被海水包围的状态,建筑物在水波中微微扭曲变形。
后头发出顾谨言低沉的笑声:“我说了还没结束,所以楚医生,继续配合治疗吧。”
楚湛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皮肤爆开刺痛感,然而景象未变。
所以顾谨言的催眠真的没有结束,他们还在持续幻想中,楚湛只觉自己的神经逐渐要崩溃了。
他蹲下身,手指插进发丝里。
“楚湛。”顾谨言喊他。
“还不能结束是吧。”好一会儿,楚湛重新站起身,眼中疲惫与躁意激烈冲撞着。
“好啊,既然没结束,反正都是假的,那我就没必要在意医患矛盾了!”他一边喃喃说着,一边神经兮兮地朝办公桌冲过去。
接着在顾谨言还略微惊愕的表情中,一把抓起办公桌后沉重的皮椅凶狠地砸了过去。
顾谨言顿时闷哼一声瘫倒在地,楚湛一张清俊的脸扭曲着,他连砸了十几下才摔掉椅子,心里那股气彻底释放了出去。
“神经病!”
砸完后又头也不回地打开窗户,一个纵身在二十几层的高楼跃下,很好,风直灌脑门,说明在降落,那么只等狠狠一下重击了,他就能彻底醒过来。
“砰——”
楚湛的指尖动了动,身体逐渐在慢慢恢复知觉,他感受到浑身的寒意,禁不住抖了一抖。
他揭起沉重的眼皮,入目先是看见了斑驳的天花板,石膏仿佛像是要成片脱落,再环顾一圈四周,是个简陋的卫生间。
可他还来不及深思身处何方,就发觉自己脊背下黏腻冰冷一片,他撑起手臂低头一看,瞳孔地震。
大理石地面上一片血色,他的手腕不断在淌血,染红了他身上洁白的浴袍,而他的右手紧抓着一把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