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世云听柳言希做了这番表态,不禁拊掌大笑起来,“好!好一个君臣的善始善终!言希,本王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柳言希当下也不推辞,拿起手边的茶水一饮而尽,两人饮後相视一笑。
既然已经明白双方合作的底线,那麽接下来的谈话便已轻松了许多,柳言希自是问起来这眠蛇之毒的来源,听明世云将经过完完整整地讲述一遍之後,不禁皱眉道:“照王爷这样说来,这毒明显是冲著当时的八王爷而去的,王爷不过是误打误撞而已,而那幕後之人在这几年过去之後看见王爷安然无事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毕竟一旦东窗事发,王爷就是最有力的证人,而如今这王府之中……”
“王府之中定然有他人派来的眼线,不过,是谁的本王心里都明白,与其除了他们再换上一批新的上来,倒不如留著这些已经熟悉的方便些,况且本王也是因为这个眠蛇之毒在出宫建府之时才能被封为王爷,否则也不过是郡王而已,不论是刘贵妃心存八皇弟被救一事而对本王心下感激也罢,还是这幕後之人看本王素来沈默寡言想要先行稳住本王也罢,倒也算是得了一个王爷的封号,比起郡王来行事上倒也有些方便。”明世云说起这些语气中不乏嘲讽。
柳言希也明白似乎刚刚说起了这位王爷的某些痛处,便另找话题说道:“以王爷如此精明之人,想来这府邸的地址也是早已选好的了吧,既符合王爷现下的际遇,也方便了王爷行事,毕竟这里离著闹市较近,传个消息倒也方便,而这里离明曙街中心较远,也少了别人的耳目监视。”
“本王当初正是此意,看来言希不愧是心思玲珑之人啊。”
本来柳言希已是深夜前来如今又说了如此长的时间,当下也到了告辞的时候,於是与明世云拜别之後,他就被管家从来时的侧门处送了出去,与来时那沈重且有些忐忑不安的性情不同,柳言希此时已经轻松了许多。
既然早晚都逃不了,和那些假惺惺的皇子们相比,还是选个自己顺眼的比较好,这是柳言希当时在马车中闭目养神时所想的,而他也绝不想到,在以後这个“顺眼”的词语还包含了诸如许多其他的意思。
柳言希大半夜地回府,即便是如同做贼一般偷偷摸摸地溜进了柳府的侧门,但仍然是被柳大将军知道了,虽然柳大将军早已当了甩手掌柜,但是柳府的事情他没有到了一无所知的地步,尤其是柳言希用过晚膳後什麽也不说便慌慌张张地出了府门。柳大将军还没有到了老眼昏花的地步,所以柳言希一踏进府门便被叫到了他的书房。
“父亲。”柳言希有些拘谨地看著在书房中穿戴整齐的柳大将军,看样子父亲是在这里一直等著他都没有回去休息。
“去了哪里?”柳大将军也不跟这个自小就极有主见的的儿子多说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柳言希本来还没有这麽快打算和父亲摊牌,听到此言後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七王府。”
“怎麽?难道宫中的那位十七皇子半夜三更地就让你去七王府捎东西?”柳大将军不给这个儿子放松的机会,省的他又会想出一堆的理由来搪塞自己,毫不放松地问道。
柳言希知道这回是瞒不下去了,只得照实说道:“父亲,儿子今夜去了七王府不为别的,是儿子做出了选择,儿子选择了七王爷明世云。”
本来柳言希已经做好了父亲要勃然大怒的准备,可是却没有想到柳大将军只是神色十分平静地问道:“为什麽你会选择他?”
看到柳大将军如此平静的神色,柳言希有些不可置信,他抬起头来似乎想观察清楚,父亲是不是真的一如表面上如此平静,还是已经被他刚才的话语给气到已经做不出任何表情了,因为柳大将军刚刚的那句话说的在柳言希听起来诡异非常,因为听起来就像是在问他为什麽用膳时只要那盘菜那样简单。
柳大将军的此种态度,把柳言希这个自认为了解老父的儿子一时间给轰得头晕脑胀,所以柳言希有些不确定地再次重复问道:“父亲?”
“原因。”柳大将军似乎没有将儿子的表情放在眼中,更加惜字如金地问道。
聪明如柳言希当然明白此时此刻实话实说会比较好一些,於是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事情的前因後果完完整整地向柳大将军说了一遍,尤其是今夜在七王府的谈话,更是一字不漏地复述给父亲。
柳大将军听了後反而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沈默,手指在书案上有规律地敲击著,一下一下像是敲到了柳言希的心口上,震的他有些生疼。
看到父亲一直没有表态,柳言希最後干脆说道:“父亲,这件事是儿子自作主张了,但是──儿子却认为没有做错。”
柳大将军听到这话後倒是有些诧异地看向眼前的这个儿子,半晌才说出了一句话,“这位七王爷倒是一位坦诚之人。”
柳言希当然明白这是父亲在听他转述明世云的那番不欲让今後的外戚干政的话後所给的评论,毕竟对於如今势力处於弱势的明世云来说能够在柳家这份助力面前说出这番话也是需要很大的勇气和决心的。即便他私下有些势力,但是那些大都是上不来台面的,与柳家相比,差得可不是一点半点。
柳言希觉得父亲的态度有所松动,便立刻接言道:“父亲,儿子自认为自己的眼光没有错,与其将来躲不过去那些倾轧,倒不如如今未雨绸缪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