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体?贴,如何不让绮梦和丹蔻感恩戴德。
丹蔻心思单纯,只以为徐怀安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真君子,并?未往情爱一事上猜想。而绮梦已?开了?情门,与元宝也是两情相悦,对于男女之情也有几?分独道?的见解。
譬如她便觉得徐怀安对她家姑娘的好太“盛”了?一些,无亲无故的两个人,除了?心悦着的人,哪里会这般事无巨细地施以援手。
况且,方才?徐怀安数落二公子的话也太过情真意切,仿佛是把姑娘的安危视为最要紧的事一般,如此盛情,哪里只能用“好意”二字来解释?
满京城的大家闺秀,徐世子为何只到姑娘跟前来奉上他的好意?
这梅园空旷又雅致,毗邻溪畔西山,并?无半点吵嚷的人声作扰,最是适宜人精心养病。
徐世子连姑娘病中怕扰这一层都想到了?,必然是将姑娘放在了?心上。
绮梦将自己的猜测说给?了?丹蔻听。
丹蔻端着白玉碟盘的手陡然一松,险些便将这价值不菲的玉盘砸在了?地上。
“怎么可能?”丹蔻听得绮梦的话语,惊吓甚至胜过了?喜悦:“徐世子与许家那?个可是自小相伴到大的密友。这……这怎么可能呢?若是让别人知晓了?,徐世子还?要不要做人了??”
“你可别乱说,这徐世子爷是玉华公主和朱薇县主争抢着的香饽饽,怎么会和我们姑娘扯上关系?”丹蔻后怕连连地说道?。
她说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徐怀安及冠之年便入了?翰林院,年纪轻轻便已?前途无量,即便他不想尚主,身前的青云路也是无人可挡。
如此声名朗赫的王孙公子,即便对姑娘起了?几?分心思,难道?这心意还?能坐了?实不成??他难道?不要仕途和名声了??
绮梦暗自点了?点头,只道?:“是了?,是我想岔了?。”
*
苏婉宁再睁开眼的时候已?是翌日的清晨。
灿亮的曦光落进?支摘窗内,将内寝照得清亮无比,经?了?昨夜的修养之后,苏婉宁的身子也不再如此委顿。
她便问起丫鬟们苏礼的去向,绮梦利落地答道?:“昨夜二公子来过一回?,瞧见姑娘睡熟了?后便离去了?,他说让姑娘不必担心,只安心养着自己的身子,和离的事一时半会儿还?闹不到王爷和王妃跟前。”
苏婉宁心里最担忧的就是爹娘会受不住她和离一事带来的打击。安平王府势弱,只怕永生永世都没有出头之日,连礼哥儿去鹰前司当值一事都显得格外虚幻。
此等西山日薄的情况,姻亲似乎是唯一能撑起安平王府门楣的手段。
她都忍了?半年之久,甚至还?怀上了?许湛的孩子。只要她再忍下几?个月,一举诞下镇国公府的嫡长孙,苦日子兴许就熬到头了?。
可她就是不愿再忍了?,这股气从大婚当日忍到今时今刻。她已?忍成?了?个无悲无喜的泥菩萨,渐渐地连自己的根骨都被磨平了?。
再往后的日子,只怕就是浑浑噩噩,直到行将就木那?一日都要忍受着许湛的风流、薄待以及那?毫不遮掩的蔑视吧。
可他这样的人,满脑子只有腌臜的床笫之欢。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他的爪牙下救下了?绮梦,他便能为了?纵情声色而与守寡的表妹厮混到一起去。
往后什么出格的事他做不出来?
他这样的人。
她连与他多?说几?个字都觉得恶心,更遑论是做小伏低地讨好侍奉他。
苏婉宁心里明白,这镇国公世子夫人一位是权势的利剑,能挥破旁人对安平王府的成?见,也能剜掉她心里所有的生气。
和离,是她自救的唯一手段。
苏婉宁蹙着柳眉凝望着雕窗外的景色,因她的眉宇迟迟不肯舒展的缘故,绮梦便悄悄地走到了?她的床榻旁,轻声安慰道?:“姑娘别去想那?些后头的事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总有路能走的。”
是了?,她本就做好了?要去寺庙里常伴青灯古佛的打算。
如今又怕什么呢?
连宛如剜心般的落胎之痛都熬了?过来,那?般孤勇、那?般决绝,如今实在不必再忸于惊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