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鹿张了张嘴,原是想说要不你别干兼职了,好好上学吧,可欠债的窘境让他闭了嘴。最终,林鹿只是点了点头,低低地嗯了一声。
鹊舟笑笑,起身出去找饮水机给林鹿接了杯温水回来。
之后林鹿身体又开始发起了热,鹊舟把人摁回被子里躺好,费了好大功夫才把林鹿给哄睡着。
病房里有两张病床,顶上的灯也分成了两个。在确定林鹿睡着以后,鹊舟就把林鹿这边的灯给关掉了,只留了另一侧的。
他抬着椅子去到另一张病床前坐下,把床当成桌子,掏出作业看了一会儿。
作为一名高三文科生,每天六科的作业是少不了的。鹊舟先整体过了一遍,本是打算挑着会写的先写了,但他看了一圈才发现这里边好像没有一道题是他会的。
鹊舟有点麻,但好在文科的题随便怎么着也能扯几句话出来讲讲,不像理科那样不知道公式和原理就没法下笔。
鹊舟提笔一通乱写,最后只留下了数学和英语这两门没法乱写的作业。
数学作业鹊舟基本上是不想管了,英语的话鹊舟觉得自己可以稍微努力一把,毕竟他书包里装了英语书,好说歹说还能翻到背后的单词表查一下词汇,实在不行的话他还有手机可以英译汉。
一个晚上就这样在与作业的奋斗中艰难度过,鹊舟最后只睡了三个小时就要去上课了,临走前他还嘱咐了医生不要忘记给林鹿送早饭。
在办公室里睡麻了半边身子的医生:“……”
他这个慈善家当得就挺憋屈的。
林鹿的分化期持续了三天才彻底褪去,校医在把林鹿和鹊舟送出校医院的时候只恨不能敲锣打鼓。
这天正好是周六,高三年级上完下午的课就放学了。
为了庆祝林鹿顺利度过分化期,鹊舟说要带林鹿去吃顿好的。
林鹿一开始是拒绝的,怕多花钱。但在鹊舟的再三坚持下,他还是妥协了,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彰显着他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期待。
其实鹊舟身上也没什么钱,他之前翻过手机钱包,里边就剩一百块出头,后来他艰难的把英语书里那张a4纸上的英语文章翻译完了,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找到让他翻译这篇文章的单主,交完单子以后才让那一百块变成了一百三十。
身揣一百三的巨款,鹊舟觉得自己今天能请林鹿吃顿好的,不过他今天算是第一次离开校门,对周围不太熟,只能沿着街道边走边看。
“那家怎么样?”走了一段路,鹊舟指着街对面一家烧烤店问林鹿。
林鹿有些犹豫,咬着唇说:“烧烤会不会很贵?要不吃面吧,它隔壁就有一家面馆。”
“你就说你想不想吃烧烤吧。”鹊舟摆出了一副自己不差钱的姿态。
林鹿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想。
“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鹊舟拉起林鹿的手直奔烧烤店而去。
林鹿还从来没有跟鹊舟在这种公共场合里牵过手,脸立马就红了起来,头埋得低低的,唇边却扬着怎么都压不下去的笑意。
“几位?”烧烤店外忙着烧烤的大哥余光瞥见两个朝店里走的客人,习惯性问了一声。
“两位。”鹊舟说着有些不太确定地看了大哥一眼。
大哥听见他的回答后也偏头朝他看了一眼,登时就是一蹙眉,不耐烦地说:“你来干什么?不是都说了别来了吗?”
“作为消费者来吃个饭也不行么?”鹊舟淡定反问。
大哥,或者说这家烧烤店的老板、上次电话里要开除鹊舟的男人半点都不相信鹊舟的话,讽刺道:“得了吧,就你那抠门劲儿还来吃烧烤呢,我看你是想来找茬吧。”
林鹿脸上的笑早在鹊舟和老板起冲突的时候就消失了,如今正一脸担忧与瑟缩,手揪着鹊舟的衣摆,怕鹊舟和老板起冲突。
鹊舟倒是没什么所谓,一场游戏而已,难不成还要让他忍气吞声么?
鹊舟当即也讽笑一声,说:“找茬算不上,但确实想跟你讨一点我应得的东西,比如我的工资什么的。”
事实上要不是今天碰巧在这儿遇上,鹊舟都把工资的事情给忘了。
“哦,你说你那加起来一百块都不到的工资啊,我说了晚点会让财务给你打过去,你急什么?不就一百块钱而已。”老板不屑的上下打量了鹊舟一番。
他知道鹊舟家里条件不好急需用钱,不然也没有哪个高三生会不顾学业的出来做兼职。不过他当初愿意让鹊舟来自己这里打工可不是出于善心,他只是觉得这样的穷小子好欺负而已,就算最后工钱给的不够,这种人也会忍气吞声的吃下这个暗亏。
鹊舟在他这里也工作了有几个月时间了,工资按天算,每个月算下来一千出头的工钱算得上是廉价劳动力,所以老板之前也照实给鹊舟打了钱。
可上个月的工钱刚结不久,这个月才刚刚开了个头,在开除鹊舟以后,鹊舟按天计算的那一百块钱老板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
一个穷学生而已,能拿他怎么样?他只要稍微大声一点把那微薄的工资说出来,在其他客人的目光注视下,这个正处于青春期的爱面子的毛头小子肯定会涨红着脸落荒而逃。
老板预想中的场景并没有发生,鹊舟根本就没有在意周围是不是有人看他,他只是把林鹿护在了身后,也是一脸不屑的看着老板说:
“是啊,不就一百块钱而已,很多吗?老板你一天赚那么多钱,这一百块钱你现在随便便便都可以给我转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