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老夫人没有理会,继续说道,“不知怎么,邓毅知道我家二娘得了病,便说有治病秘方送上,我没信,也没理会。可谁知这话从一些人口中传出,竟然变了味儿!我家二娘本本分分,他夫妇二人虽无子嗣,却一向恩爱,哪知邓毅是什么东西!”
“严老夫人宽心,那凶手只是说邓知县觊觎教谕夫人,都是他一人之过——”
严老夫人怒声打断此人,“但他连累了我家二娘的名声!这闲话一个传一个,谁知最后会传成怎样?我若不今日赶来说明,日后恐怕落个有嘴难言!”
“本官明白了。”胡知州道,“邓毅确实趁夜去过严家,但是为讨好老夫人。老夫人可记得他都在何时去过严家?”
“我年纪大了,可是记不清日子,最近一次似乎是在四月初八,佛诞节那晚?”严老夫人回想,“自从亡夫离去,我夜里总是难眠,时常在佛堂诵经,那邓毅便偷偷趁那时出现,起初可是吓我不轻!”
“哦,原来如此。”胡知州捋须点头。
严老夫人一脸愤然,“堂堂一个知县,竟鬼鬼祟祟行事!我本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在他是朝廷派来为官的,不去理会。哪知他死后还会牵连我家二娘!”
“老夫人息怒。”张州珉劝慰,“如今事情已经明了,不会再有人多说教谕夫人的不是。”
“哼,若日后我听到哪张嘴乱嚼舌根,我定告他诽谤,提送官府严办!”
……
胡知州送走严老夫人后,一手安排人寻找伍文轩临死前交代的“叫花子”下落,一手安排人去江中打捞。
为看热闹,一帮百姓又热火朝天的跟去江边。
留下差役收拾大堂,胡知州暗中将罗明月等人叫到后面二堂,扫眼依旧被罗明月紧攥手中的绣花鞋,“此间没有外人,这鞋子究竟怎么回事,从实招来!”
“没什么,就是民女一时糊涂,两眼昏花,乱说话。”罗明月赶忙双手将绣花鞋呈上。
“你的话本官可是听得明白!乱说也是要有根由,若你不肯坦白,别怪本官下令开棺,以探究竟!”
毕竟是知州大人,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罗明月自己也想弄个明白,只得实话实说。
“盈盈喜爱桃花,那年她生辰,我便给她做了双桃花绣鞋。”罗明月盯着胡知州手中的绣花鞋,悠悠的回忆过往,“可惜,鞋面上的一片桃花瓣配错了色,等绣完才现用了绿线,还是我家郎君说不用拆,改成了桃叶,所以这两只鞋子的花样便有些不一样。”
胡知州打量手中的绣花鞋,现确实其中一只鞋子的花色少了片桃花瓣,多了片绿叶。
“不错,是有此事。”姜元祥也跟着点头。
姜落落知道,从之前她爹爹的神色中便已看出,她爹爹也认出了这双鞋子的不一般。
“还有这鞋子的大小……”罗明月继续说,“我记得盈盈的脚,正合适。”
“那伍文轩真混账,与世人开此玩笑!”罗星河不由地气骂,“姜家何曾惹了他?竟从姜家大哥家里偷了他女儿的遗物,留到邓知县身上装神弄鬼!”
“也或许是其他人做的吧?”张州珉猜测,“这些鞋子的花样不是相互流传么?也难免配错花色,将错就错。毕竟隔了十多年,你怕是也只记得大概而已。”
“这绣样是我随手画的,专为盈盈一人绣过,不可能传开,也只有我绣错,是天下独一无二的鞋子!”
罗明月从胡知州手中拿回鞋子,手指僵硬地抚摸鞋面上绣纹,“盈盈很喜欢这双鞋子,她走时就穿的这双,是我亲手为她穿上。这鞋子本该与盈盈在一起……可是,怎么会……怎么会……”
怎么会从埋在地下十来年的棺椁中跑出来?
“我看看。”姜落落伸手。
十二年前,她年仅五岁,对堂姐穿什么鞋子这种芝麻大的事没有什么印象,只是隐约记得堂姐在世间过最后一个生辰时,娘亲似乎是绣了一双漂亮的鞋子做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