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房内一片寂静,睡梦中的绣娘们尚未察觉到危险的临近。
火舌肆意狂舞,几乎是眨眼间便吞噬了整个绣房。
浓烟滚滚,火光直冲夜空,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将所有一切都包裹其中。
邓书依身上穿着的正是婉娘的衣裳,头上梳的是婉娘习惯的髻,戴的也是从婉娘头上拔下的簪。
至于属于她的那一些……
自然都被她换到了婉娘身上!
邓书依转身离开火场,步伐稳健,脸上带着一丝扭曲的笑意,边走边轻声喃喃。
“要你们死,也不是我的本意,你们要是到地下去成为冤魂,可不要来找我……”
“这一切,你们真的要怪,就怪宋蓁蓁!是她逼我的!”
“如果不是她把我传送到这里来,自然遇不到你们,你们也不用因此丧命……”
烈火熊熊燃烧,火光将她的背影拉得修长而孤冷。
待士兵们现火势时,火焰早已燎天,整个绣房被吞噬在一片火海中。
“快救火!快救火!”
士兵们手忙脚乱地提水灭火,但火势实在太大,熊熊燃烧的木梁塌陷下来,火星四处飞溅,出“噼啪”爆裂的声响。
等到火势被控制下来,整座绣房已然化为一片焦土,连带着里面的八名绣娘也无一幸免。火焰烧毁了一切,尸体被烤得面目全非,只能靠着残留的衣物与饰勉强辨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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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北麟带着众人赶到现场时,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
李池眼尖地看到了夫人李氏的簪和烧焦的衣衫,顿时如遭雷击,冲了上去,不顾一切地扑倒在那具早已看不出原貌的尸体上,痛哭失声:“夫人!夫人啊!你怎么就这样丢下我了……”
他的哭声撕心裂肺,满是绝望,任谁听了都觉得心头一紧。
而淮柏站在萧北麟身边。
当看见不远处的一具尸体,穿着邓书依的衣裳。
淮柏顿时僵硬在原地,瞳孔骤然一缩,心中仿佛有什么东西轰然崩塌。
“不……不可能……”
极力否认之后,他终究还是动了。
他身形颤抖着,一步步走到那具尸体面前,看着那已被烧得焦黑的髻上还残留的饰,以及他再熟悉不过的型。
他的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抖着将那具尸体搂进怀里。
“淑仪……”
他的声音哽咽而颤抖,眼眶泛红,泪水无声滑落,落在那焦黑的衣衫上。
“我还没有正式迎娶你,没有让你过上好日子……你怎么就离开我了?”
他的声音中满是自责与痛苦,原本坚毅的脸庞此刻被绝望填满。
男儿有泪不轻弹,可这一刻,淮柏却控制不住地落下了眼泪。
怀里的人面容被烧得面无全非,身上散着难闻的炭味。
可是淮柏却毫无顾忌,只是将那具黑漆漆的躯体,像宝贝一般紧紧搂在怀里,眼泪一颗颗滑落脸庞,滴落在尸体之上。
看着李池,淮柏如此伤心欲绝的模样,淮安赵广林等人心里也不是滋味。
李池为人和善,是军中颇有威望的大哥。
李氏在军中也是以贤惠巧手闻名,将绣房搭理得井井有条,带着绣娘们上工,作出暖和的棉衣棉裤给他们御寒。
夫妇伉俪情深也是全军中的一段佳话。
淮柏这愣头小子,好不容易第一次那么喜欢一个姑娘家家,甚至已经计划打赢后如何请将军为他们主持成亲。
众人都看好这一对郎才女貌的佳偶。
可眼下——
因为一把火,却彻底让他们天人永隔,再也没有机会想见。
萧北麟站在灰烬旁,眉头紧缩,目光沉痛地扫过眼前的惨状。
心头压着的愤怒与痛楚,太过沉重,根本无处泄。
“将这些绣娘的后事处理好。”萧北麟沉声吩咐,目光锐利地望向身边的淮安,“彻查起火的原因,务必将这场火查个水落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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