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司昂摊手。
“其实我今天纠结一天,还是没下定决心该怎么办,所以我就想,干脆再去一趟桃木成精的地方去找找线索,要是能让我摸到点什么蛛丝马迹,这块银牌我说什么也不撒手,要是摸不到,就从长计议,先帮桃娘。”
陆司昂顿时哑然失笑,那地方都被刑狱的人搜过不知道多少遍了,连他都去过四五回,这还能找到有用线索那才是见鬼了,这死胖子心软了就直说,非得干这脱裤子放屁的事儿。
“结果,不出意料,我啥也没找到,还碰到了后脚跟过来的闷葫芦。”麻昌顺望着前方夜幕,目光深远,“这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这就是桃娘舅舅家,我和他还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转头就又碰见了石大夫和桃娘,再然后我们就一起回来了。”
天晓得当他遇见闷葫芦,然后闷葫芦告诉他这事的时候,他有多么难以置信,当他一转头看见桃娘的时候,他有多么无措。
麻绳总从细处断,厄运专挑苦命人,麻昌顺突然清晰的认识到了这句话。
“所以你就下定决心了?”
麻昌顺点了点头,仰头痛饮了一口,“其实我更想把那头桃木精宰了,我应该会更爽利一点,但是找不到没办法,只能尽力帮帮忙了。”
话落无声,麻昌顺奇怪的扭过头去,就瞧见陆司昂正一脸感叹的看着他,眼睛里满是新奇,好像头一回认识他似的。
“你他娘什么眼神,存心恶心大爷我?”麻昌顺骂道。
陆司昂嘿嘿一笑,旋即像是想道什么似的,脸色沉着,看的麻昌顺都心底一沉,“老麻,我有个问题,你老实告诉我?”
“什么?”麻昌顺正色道。
陆司昂面露纠结,犹豫片刻,然后才终于在麻昌顺紧张的眼神中开口,“你老实说,你是不是今天出去打架没打赢闷葫芦,还是中了桃娘妹妹的美人计?”
不等麻昌顺回答,他又立刻自言自语起来,“说起来,今天你连石大夫的面子都不给,多半不是美人计了,真被闷葫芦给揍老实了?还是说你就是好桃娘妹妹这一口?嘿嘿嘿!”
陆司昂淫贱的笑了笑,然后就看到麻昌顺悄悄握紧了拳头,顿时干咳一声,话音一转,“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一早,出城救人抓贼。”
麻昌顺面无表情,“我要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陆司昂想也不想,使劲摇头,然后霍地站起身来,大笑起来,吓的周围的乌鸦嘎嘎乱叫,四处飞窜。
麻昌顺也被吓了一跳,目光惊异的看着神色亢奋的陆司昂,“有那么激动吗?我看是你中美人计了吧?”
陆司昂又摇了摇头,嘴里念叨,“好啊,真好啊!”
“好什么?”
“不知道,反正就是挺好的,真他娘的好,比你给我这瓶酒好多了!”陆司昂望着天上渡鸦乱飞,乐的直咧嘴,手里不断盘着那只早就空空如也的酒瓶。
“还好呢,我看你是癫病犯了!”麻昌顺骂骂咧咧。
陆司昂也不反驳,嘿嘿一笑,就坐了下来。
麻昌顺见他傻乐,也嗤笑一声,“怎么着,是觉得能给石大夫一个交代了?乐成这样?”
“关石大夫什么事?”陆司昂疑惑。
“别跟老子装蒜!”麻昌顺瞪眼,“你别说你小子没看出来,今天石大夫一直没给咱们好脸色,就是因为你没站在桃娘妹妹那边。”
“这么回事?我说她今天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呢。”陆司昂恍然。
麻昌顺一脸恨铁不成钢,“就说你这小子在读女人心这方面还得跟你顺哥多学学!”
陆司昂皱眉,“那也不对啊,今天唱反调的是你,和我有啥关系?”
“那谁能知道,没听说过女人心海底针?”麻昌顺说。
陆司昂瞥他一眼,“谁前一句还说要跟着学读女人心的,这就歇菜了?”
麻昌顺顿时脸上有些挂不住,决定用声音掩饰心虚,“你哪儿那么多废话,反正你把今儿个决定告诉石大夫,保准高兴的跟什么似的,说不定还得赏你小子几个香吻呢,你就偷着乐去吧!”
陆司昂失笑,他慵懒地靠在屋脊上,语气淡淡,“我高兴可不是因为这些高兴啊。”
“那还能为啥?”麻昌顺也学着他躺下。
陆司昂抿了抿嘴,露出一个醇厚的笑,一字一句,“是因为我突然发现,我当初选择和你当朋友,没选错,我很高兴,高兴的很。”
麻昌顺顿时一阵耸肩乱颤,嫌弃道:“老子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哈哈哈!”陆司昂丝毫不在意,眼神明亮。
“别以为你讲些蠢话,小爷我就会忘了你今天早上那一拳,我迟早讨回来。”麻昌顺拧着脸,故作凶恶的补充道。
陆司昂不理会这明显心绪激荡的家伙,双手抱住后脑勺,望着那轮明月不说话。
“行了行了,虽然我知道你感动的很,但是能不能别扒拉我了?”陆司昂一脸无奈。
“谁扒拉你了?”麻昌顺疑惑。
“那是谁拉我手,不是你是鬼啊?”陆司昂挑眉。
麻昌顺不说话,面无表情地举起双手。
陆司昂心底陡然泛起一股寒气。
他缓缓抬起右手,定睛一看,只见一根拇指粗细的绿藤正缠绕在他的手腕处,不断蠕动收紧,好似一条长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