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有个在角落挑点心的客人突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然后挡在了我们面前,就像这样拍。”麻昌顺做了个单手下挥的动作,“你没亲眼看见,不知道当时那个男人拍桌拍的有多帅,那个家伙还想继续骂,却被那个教书先生给拦住了,然后我就看到那个原本趾高气昂的教书先生突然就抖了起来,然后啪的一下就跪下来,然后咚咚咚的磕头,把我家地都给磕坏了,还磕个没完。”
“然后那个男人没理他,而是蹲到我面前,那张脸我已经有点模糊了,我只记得那个男人长得是真帅。”麻昌顺两眼放光,语气激昂,“是真他娘的帅啊!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帅的人!
他就捂住了我的眼睛,等我再睁眼,那个教书先生就已经消失不见了,那个原本还骂不停的家伙表情跟见了鬼似的,差点也跪了,就被那个人一脚踹了出去,然后哭爹喊娘的跑了,呵呵,你是没瞧见那样子有多好笑!”
麻昌顺脸上浮现出笑意,转瞬即逝,“再然后,我爹和娘想要感谢那个男人,我爹虽然挨了一下,但其实伤得不重,那个教书先生更多是存着羞辱人的心思,没有下死手。
结果那个男人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看了我一眼,就走了。”
麻昌顺感慨的摇头,“真他娘的潇洒!
后来那个讨厌的家伙再也没来找过麻烦,我家生意也越做越好,越做越大,铺子变成了酒楼,家里钱也多了,人脉关系也有了,但是我始终记得,是谁让我家有机会变成现在这样。”
“那个人是谁?”陆司昂问道。
麻昌顺摇摇头,语气怅惘,“不知道啊,不知道他叫什么,不知道他住哪里,连长相都快忘了,我只知道他是镇狱司的人。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没再见过他,进了刑狱之后,我也到处问过,都说没听说过,也不知道他是在其他处里,还是已经……”
麻昌顺说不下去。
陆司昂默然。
“那个畜生家伙是谁?”陆司昂又问。
麻昌顺看了他一眼,略微停顿,道:“你知道,浮泷城五大家族吗?”
“啊?”陆司昂大惊,这种家伙还是五大家族的人?
麻昌顺见他这个反应,以为他是不知道,摇了摇头道:“浮泷五大家司掌着浮泷城各处,无论是军队,医馆,甚至包括我们这座镇狱司,据说都是由五大家族掌握,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家而已,可以说是浮泷城名义上和实际上的主人。”
“你不会想说那家伙是五大家族的人吧?”陆司昂咬着手指,语气艰难。
“怎么可能?他哪儿来那狗运气,再说那家伙要真是五大家族,那哪里还有人治得了他?”麻昌顺立刻摇头,“不过那家伙家里和五大家族有点关系,据说是赵家的附庸之一。
赵家你应该多少听过吧,现任赵家家主也就是咱们浮泷城的城主,不仅修为卓绝,而且上任以来政策通达,治城有方,不少人都说是因为这位城主我们浮泷城才能越来越安稳。
虽然那家伙的家族只是附庸赵家,但你也可以想象那家伙家里有多么权势滔天。”
而陆司昂却是松了一口气,笑着拍了拍麻昌顺肩膀,“管他什么滔不滔天的,等咱们兄弟几个成了玉牌,就把那家伙拖出来给你出气!”
麻昌顺怔了怔,也笑了起来,眼神真诚,“谢了兄弟。”
陆司昂大笑一声,又躺了下来,“所以,你是为了找那个人才进的刑狱吗?”
“一部分吧,那个男人走的时候我都没反应过来说句话,所以我很想当面和他说声谢谢,说不定等我有了更高的位置,就能找到他的痕迹。”
麻昌顺低着头,“而且我也想像他一样厉害,那样也可以给家里当个保护伞什么的,我爹很辛苦的,虽然他不说,但是我心里清楚,酒楼能做这么大,他不知道付出多少心血,每次去府衙办点什么,又是送礼又是装孙子的,看得我真的是很烦啊,要是他有个是镇狱司高层的儿子,一切都会好得多吧。”
“所以你才会那么想解决桃木精的事。”陆司昂有些恍然。
麻昌顺点了点头。
陆司昂看着安静下来的麻昌顺,咧了咧嘴,有话想说,但又说不出来。
他其实能猜到麻昌顺说这些的目的,今天他和闷葫芦的争执,无非就是一个问题,先解决桃木精还是先帮桃娘。
他本来寻思着就那么一瓶酒就想收买他,还想嘲笑一下这胖子,结果那酒只是一个引子,直接让麻昌顺把这么桩旧事给摆了出来。
秋梨草他知道,就是路边常见的野草而已,除了坚韧点没什么特别之处,最高的也只能接近他的腰部,这么算来,那时候麻昌顺也就七八岁,十多年之前的事了,这么个陈年旧疤就直接撕开摆在他陆司昂面前,让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能说什么呢?设身处地的想,不,就算是站在旁观的角度,麻昌顺的理由也完全正当,抓住这绝无仅有的机会,既是为了找到恩人的踪迹,也是为了更好的护佑家人。
而且铲除作恶的精怪,不仅是派下的任务,还是为那些惨死的百姓报仇,正义的不能再正义的事。
陆司昂挖空脑袋,都想不出该怎么帮另一方说话。
嗯,除非闷葫芦也能搬出这么个故事来,那才能和麻昌顺回到同一起跑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