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姐姐啊,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呢!”清稚的声音继续入耳。
头好痛。天啊,她的头好像被人用锤子敲过了一样的痛呢。是不是李穆趁她睡觉的时候,打了她一顿啊?
小丫头虚弱地撑着脑袋,瞪大眼睛看着守在床边的孩子,好像第一次认识他一样,看着看着,两行眼泪就流了下来。
呜……活的,真的是活的!
她已经有好几个月没见着侍雨了,一把抱住身前穿着一新,全不似当初狼狈怯弱模样的小侍雨,她眼泪“哗啦哗啦”地往下掉。
呜,还是姐姐好!
小侍雨反抱住只芷,心里感动地淅沥哗啦,就在他飘飘然地时候,只芷无心一句话,彻底把他打击到了。
“侍雨,你身上有棉花糖的甜味耶,我好饿啊!”
大眼瞪小眼,小家伙彻底无言。原来,原来不是久别重逢,而是因为棉花糖的香甜,所以才把自己抱得那么紧!
看着饭桌上吃得乱没吃相的半大少年,侍雨撇着小嘴,用力瞪着“他”,再用力地瞪。可是对方吃得高兴,哪儿还看得到他极为不满的目光啊。
“好好吃哦,侍雨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喝完最后一碗粥,她抬起头,一脸垂涎的表情巴巴望着那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家伙。
后者一转身,压根没打算理她。
哼,那么久没见了,第一眼见着他居然想的是吃,太生气了!
只芷拉着他的衣袖,可怜兮兮地道:“你也知道,我肚子饿了嘛,自然就想不到其他的东西。”
侍雨不理她。
“那我唱歌给你听,好不好?”她完全忘了,自己五音不全。
小侍雨可不知道这事儿,一听她说,立刻兴致勃勃。转过头来连连点头,脸上绽开了大大一朵灿烂的笑容。
可是,半盏茶的功夫都没唱到,小家伙的面色立刻由喜变惊、由惊转惧,最后黑了又白,白得骇人。
屋外随侍的丫鬟小厮们,纷纷掩耳逃得老远,很快,小侍雨也败阵,哪儿远跑哪儿去了。只芷不知道,她这么一展歌喉,使得侍雨从此对歌声产生了极大的排斥心理,几乎到了“闻歌色变”的程度。
等吃完喝完唱完以后,小丫头这才想到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
“我开始明明是触怒了龙颜,被打入大理寺狱,可为什么一觉醒来,却在这个地方?”
侍雨眼儿一扫,插起腰来竟有几分小大人的模样,似笑非笑地唾了一句:“你到现在才想到这个问题吗?刚才不是吃得挺高兴吗?什么都想不到了吗?”
敛容,只芷一本正经地看着他。“我经此一劫,倒是明白了,有得吃时,还是要多吃点的。没什么比眼前的福更重要。”
大理寺狱,那儿别说好饭好菜了,就连睡都睡不好。若在那儿再呆那么几天,怕是出来的就不是状元尹只芷了,那绝对是排骨尹只芷。
侍雨气得小脸儿通红:“那你也不该见着我就想到棉花糖啊。”他堂堂男儿,虽然才十一岁,但怎么看都不会是棉花糖那么软绵绵的东西吧。
只芷“哧溜”一下窜到小家伙身后,微微弯下身,两只手一捏,把他白皙的脸颊一扯,扯成了两块小馒头,她“哈哈”大笑。
“还说不像,软软的呢,小侍雨若是个女孩儿,一定生的很漂亮呢!”
“侍雨可不是女孩儿!”他抗议,可是脸蛋儿被小丫头调皮地扯来扯去,说不出句完整的话儿,只急得他泪眼汪汪地看着只芷。
呜,姐姐欺负人啦。
小丫头玩得不亦乐乎,好半天,终于满意地松了手,可是小侍雨早就被她弄的脸蛋儿通红,长长的睫毛犹带点泪珠,清秀漂亮的小脸儿可爱极了。
她一松手,小家伙立刻跳了起来:“姐姐欺负人!”
“说啦,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会在这里,这里不是皇宫啊,到底是在什么地方?”拉他到一边坐下,她难得的一本正经。
侍雨张大圆圆亮亮的眸子,摇头:“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昨天,穆王爷把你送到这里来以后,然后就被一个很高很高、脸上有一个十字疤的大哥哥带走了啊。”
带走了?
听到这个回答,只芷当下愣住了。
很高很高、脸上有一个十字疤……
御前第一统领风扬!她脑海中第一个蹦出来的就是这么个人。除了他,没有人有那么明显的面部标记。她想到的第二个念头就是,李穆现在一定在圣上身边。他们会说什么?以李穆的为人,不擅辩,他肯定会为自己顶罪!
一定是这样的。
心中一颤,忽然想起那日在牢狱里,李穆对她说:“要走,我们一起走。”可是,为什么他走了,却把她留了下来?
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
小丫头心思单纯,哪里知道皇室之事儿,远比她想的复杂许多。李穆既然能将带罪之身的她带到别院,必然有解决一切事情的办法。
她哪里知道,此时,李穆正和万万人上的大唐天子做着最后一次交流。为她解决完所有的问题,就带她离开这是是非非的皇宫。
要走,我们一起走。
这不是诀别,而是他的承诺!
皇宫,御花园。
翠绿色的叶儿密密匝匝地一层铺过一层,恰形成了个天然屏风,笼住了花园后的一个不为人知的湖泊。
湖边站着两个人,一个龙袍加身、气势不凡。另一个长身玉立,白衣如雪,只看着背影,便觉风华绝代,绝美无双。
“穆儿,你真的决定离开吗?”错失良臣,非他所愿。他早该知道那少年状元对李穆非同小可,为什么最后还是降罪于“他”,让李穆有离开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