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昭被她磨的没办法,他垂下眼睫,看着眼睛亮晶晶的江怀序,眼底温柔得像一片海:“你想听吗?”
她点点头。
池昭叹了口气?满是无?奈,他弯下腰,声?音低沉缓慢如同大提琴,似是和她在耳鬓厮磨,好像又回到了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
“崽崽。”
看着他红透的耳朵尖,她想,明天吧,明天就原谅他。
第二天是个难得的晴天。
在经历了连天的雨水后,家里的东西都潮呼呼的带着些霉味,趁着大太阳,池昭打算把家里的衣服被子全都拿出来晒一晒。
江怀序也来帮忙,她东西不多,晒在阳台上也就差不多了,看着忙碌的池昭,她自告奋勇的把肉松和兜兜的小衣服也拿出来晒。
小狗的衣服不少都是池昭自己缝的,平常洗干净了就放在池昭房间里,她打开专门放小狗衣服的衣柜,却不小心?带起了旁边衣柜的柜门。
衣柜里空荡荡,只?单独摆着一件白衬衫。
很普通的样式,连多余的花纹都没有,只?有领口处有个不起眼的绣标,在迷蒙中她曾费力的睁开眼,看见过?上面的拼写。
高?三结束的暑假,她因为低血糖晕倒在地铁站里,隐隐约约中有一个人温柔的将?她抱了起来,喂了她一块巧克力。
她连他的样貌都没有看清,只?记得那一双温柔的眼睛,和那摩擦过?她脸颊的绣标。
那双眼睛她记了很多年,以至于在后来,闻照月问她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时,她总是会想到那双眼睛,那是她后知?后觉的情窦初开。
她想到在见池昭的第一面,就觉得他身上的味道?安心?又熟悉,还有那双相似的桃花眼。
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急需她的确认,她翻开那件衣服的袖口,左边的袖口刚好少了一颗圆滚滚的,黑色的,袖扣。
是被她拽下来的,她一藏就藏了好多年。
原来她少女时期心?动的,和现在喜欢的人,一直是他,原来她和他的缘分,原来在这么早就开始了。
她的心?脏砰砰直跳,房间里像是漫溢着粉红的泡泡,没有比这更圆满的大结局了。
她迫不及待的拿着衣服往楼下跑。
池昭正在院子里晒着被子,时不时还要温柔的赶走咬住他裤子想要和他玩闹的小狗。
“池昭,你这件衣服的怎么没有袖扣了呀。”她的话带着少女特有的矜娇,毕竟他们还在冷战。
这是她精心?设计的开场白。
只?要他说他曾经在地铁站碰巧救了一个低血糖的小姑娘,她就能顺理成章的告诉他,这个人就是她,她就能告诉他,她其?实对他心?动了很久。
可是池昭只?是沉默着盯着那件衣服看了许久,然后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忘了。”
仿佛一盆冷水从头泼下,轻易浇熄了她少女时代就存在的,曾经绵延不绝的小火苗。
是啊,对那时的池昭来说,她只?是一个陌生人吧,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早就忘了。
好像他也没错,只?是为什么,心?里会觉得这么难过?呢?
情敌
他当然记得这件衬衫,他甚至连那颗不知所踪的袖扣都不舍得补上,因为?那时她靠过他怀抱时留下的痕迹。
那段时间南城频繁发生妇女儿童失踪案,他偶然发现她正在考驾照,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要?一个人出门,他不放心。
警校请假又严,他用每天晚上多加训4个小时,换辅导员让他每天早上出门一次。
他天不亮就要?到她家门口?,跟着她把?她送去驾校,等驾校的人多起来再自己坐车回学校,来回了一个多月。
也正是?如?此,他才会第一时间发现她低血糖晕倒。
她以为?那是?命运浪漫的巧合,其实是?一个人处心积虑,见不得光的算计。
他看着她那双纯净的、不沾染半分世俗与黑暗的双眼里还带着少女明媚的期盼。
要?在这种情况下和她坦白?吗,她会对他的暗中觊觎感到恶心或是?害怕吗。
又或者干脆欺骗她,告诉她这真的只是?一次甜蜜的巧合。
他不敢承认,又不舍得贪婪的拿走她多余的依恋。
他怕她追问他为?什么?会在南城,江怀序只知道他考上了警校,当了警察,但?她不知道他上的警校就在南城,甚至就在她高中的对面,他不知道他像个见不得光的小偷,喜欢了她8年。
于是?他只好说,忘了。
她眼睛里的星星一点点灭下去,连嘴角陷下去的梨涡也消失,是?因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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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里最近突然热闹起来,听?他们说学校里要?来一批新的支教老师,还是?南城大学来的。
支教队伍还没到,就先给县里捐了一大笔钱,学校的教室里终于装上了空调,学校门口?的空地也开始建起了篮球场。
为?了表示对他们的重视,县里还安排了一个对老师的欢迎仪式,拉了横幅,买了鲜花,阵仗之大,连县长都来了。
星期天上午,挂着横幅的大巴准时停在了丰水的门口?,因为?来的是?江怀序的校友,她莫名其妙的被推到了第一排,承担起了给来的老师们献花的任务。
车停稳,门也打开,车上却一点动静没有。
就在围观的居民有些好奇的探头时,大巴的台阶上伸出一双被西裤包裹的长腿,江怀序看着这熟悉的感觉,心头涌上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直到他那张脸完全露出来,又对着眼前的江怀序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