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黎漾去,他也会不放心的跟着去,只要迟向南在老宅里,到那时就是一家人团聚的好日子。
老爷子多年孤身一人,每每深夜,又怎会不想念这个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儿子呢。
所以难得迟向南回来,他自然要多留些时日,多感受一下儿孙绕膝的晚年生活。
这大概也是迟向南这次回来的目的。
利用老爷子孤身的心软,好让他能回到海城,要是能再继承一点老爷子的家产,那就再好不过了。总比他一个人孤独的漂泊在外,每月靠着老爷子接济的零花钱过日子的好。
车停在老宅门口,管家出来开门,看见是迟郁川,他连忙说:“迟总您回来了,老爷子已经休息了。”
迟郁川下了车,点头表示知道:“我不找爷爷,迟向南在哪?”
“迟……”管家语气一顿,“迟先生在房间里,应该也已经休息了,您是要找他吗?”
没回答,迟郁川大步踏进客厅,径直坐在沙发上,说:“叫他下来见我。”
“现在!”
进入迟家几十年,这还是管家头一次见迟郁川如此冷脸的模样,深邃的眼睛里布满寒意。
管家不敢怠慢,让他稍等一会,便连忙跑上楼,去敲迟向南的门。
没过一会儿,迟向南果然被叫了下来,他正穿着居家的睡衣,一副在自己家里舒服的样子,揉着惺忪睡眼,缓慢地下了楼。
看见迟郁川,他眼睛亮了亮,三步并做两步地上前,叫了声:“小川,怎么这个时间来找我?”
迟郁川眼见他这副模样,心里的厌恶又多了几分。
因为迟向南,迟郁川自小就每晚都会做噩梦,承受着他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痛苦,内心的挣扎和爷爷强势的压迫,导致他一直觉得这里不是他的家。
所以从高中开始,迟郁川就很少回来,他拼命的逃离迟家,宁愿住在外面,自己一个人生活,也不愿意回来。
可是现在,这个让他自小承受痛苦的人,却能够如此心安理得的把这里当自己的家,叫他如何能释怀?
眼见迟向南的手靠近自己,迟郁川不经意地侧身躲开,眼神不耐烦地瞥他一眼。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吗?”
迟向南笑得一脸和善:“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肯来找我,就已经足够了。”
说话时,他局促地搓着手,讨好似的,面上带着笑意。
但迟郁川却不吃他这套,像是见惯了他的伪装,又懒得直接拆穿,于是他冷哼一声:“爷爷又不在,你如今低三下四的样子,是做给谁看?”
他吗?
那就完全没必要了。
“小川,你误会我了,我其实并没有……”
见迟向南要解释,迟郁川直接出声打断:“那天晚上我就已经说过了,你要是想回来做爷爷的乖儿子,那随便你,只要爷爷开心,我无所谓。”
“但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请你时刻谨记,我的名字,也不是谁都能随便叫的。”
在寿宴之前,迟向南就已经悄悄回来了,但老爷子没告诉任何人。为了打探他的意思,老爷子那天晚上特意把他叫回去,就是为了让他见一见这个消失已久的“父亲”。
但没想到,他的反应如此强烈,无论如何也不肯认迟向南。
所以那天晚上,迟郁川喝了很多酒,喝到整个人失了魂,已经完全记不清自己不恨他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
明白他的意思,迟向南将要伸出的手悻悻收回,他低下头,语气略显落寞:“你就这么讨厌我?”
“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晚了些?”
迟郁川甚至连眼神都不想给他一个,只想赶紧结束话题,然后从这里离开,最好以后再也不见。
他说,“我来,只是想问你,那天你到底跟黎漾说了些什么?”
“原来你是为了那个小姑娘来的。”
迟向南端正了身体,也不打算骗他,如实说:“我跟她说,你们不合适,联姻是老爷子一厢情愿,而且你最讨厌的就是联姻,所以为了你们彼此都好,我劝她及时止损。”
闻言,迟郁川站起身,高大的身影俯视迟向南,眼眸里骤然燃起怒意。
“我们合不合适,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资格来插手我的事!”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起来,连管家在一旁都不敢喘息。
被迟郁川陡然的怒气震惊住,迟向南整个人僵了一下,随即跟着站起身。
多年不见,迟郁川不知何时已经长得比他还要高了,哪怕此时迟向南站直了身子,也还是得稍稍仰望他一点。
他走上前,想拍拍迟郁川的肩膀,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
“怎么说我也是你的父亲,我不会害你的。”他语重心长的说着。
迟郁川听着,却笑出了声:“父亲?我从来不记得我还有一个父亲。”
“你要早知道自己是个父亲,你就不会做出那些肮脏事,然后一走了之,把所有的痛苦都压在我一个人身上。”
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不仅要承担起家里所有的责任,把自己变成一个像机器人一样运转的木偶,做迟家完美的继承人。还要承受旁人异样的眼光,和背地里戳着脊梁骨的嘲笑。
他如果真的是个父亲,又怎么会不心疼自己的孩子,愿意让孩子遭受这样的苦难?
“我今天来只是想警告你,你没有资格管我的事,更没有资格插手我和黎漾的婚姻。我们是好是坏,是否愿意接受爷爷的安排,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见迟郁川转身要走,迟向南下意识地伸手,一把拉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