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意如何还不明白呢?
宫维章并没有一开始就斩开她的兜率炎界,而是顶着兜率炎界的杀伤,承受着烈火焚身的痛苦,斩开了她的意志!
倘若她刚刚能够在那恐怖的刀术前多坚持两息,或许输的就是宫维章。
但斗场之上,何来“倘若”。
肉身的痛苦远不能压下心中的不甘,许知意虚着声音:“我还是不明白,你是怎么杀过来的。我的《大衍炎决》,已经臻至完美,四十九朵根本焰,彼此影响,天机无漏——内府层次,绝没有过它的力量!”
“世上不存在绝对完美的杀法,只有接近完美的人。万事皆有裂隙,光能进,我的刀就能进。”宫维章的五指慢慢捏紧:“天衍四十九,一在我手中。”
说着,他还转过头,对着台下的李一垂:“冒犯了。”
李一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太虞真君这时候理所当然地神游世外,正在修行。
只有足够威胁到他的力量出现,他才会立即惊醒反击。
“不要紧,他不在乎。”黄舍利冲宫维章灿烂地笑:“你的刀法很好,但还有一点小瑕疵。等会到姐这里来,姐给你专门指导一下。”
旁边的剧匮咳了一声。
她又敲了敲额头:“噢对,我是巡场裁判,不好给你指导——”
她拿手指着宫维章:“等会过来,姐给你医伤。”
观战席上的慕容龙且肃而无声。当年他和黄舍利、中山渭孙一起代表荆国,出战黄河之会。如今他在做领队,中山渭孙在做解说,还只能解说预赛,黄舍利已经是场边的裁判,可以言谈无忌、任性随心……
这种复杂的感受,他还有很多年的时间来咀嚼。
每一届的黄河之会,都会涌现很多天骄。最终能够登顶的,只有那么几个。
上届已是亘古无二的大年,也暂且落下了他……
“好的黄姐。”宫维章扭回头去。
尚能闲聊,自是从容!他虽然瞧来伤势恐怖,确实已经掌控局势,锁定胜负。
许知意的百般挣扎,终于都宣告无用。所有试图勾起的力量,都被自那五指嵌入的刀意割断。
她用艰难的声音问:“这是什么刀法?”
“《极意刀》。”宫维章说。
许知意眸火跳跃:“我自幼观书天下,遍求绝顶——此等刀术,不曾有闻!”
“是我自创。”宫维章平静地看着她,五指渐合,是如凌迟般的刀压其身!
而他讲述也是梳理,述道也是修道:“创造此刀时,也遇到瓶颈。我的刀意怎么都不能满足我的设想。好在那时候,我开辟内府。”
“万古以来,都说内府秘藏,神通最珍。我不这么认为。最珍是‘我意’。”
“我便用我第一府的神通种子为刀意源头,磨练出了这一刀。”
“它不是很完美。”
“但杀你——够了。”
宫维章的五指一霎收紧,指骨合撞,竟出长刀归鞘的声音!
悬在他和许知意中间的【太清兜率火】,这时才骤然熄灭。
【青桃】开裂,新芽离枝。
这柄剑脱手而坠,落在岩浆湖里,一卷而失。
演武台上的那杆天师炎旗,倒是仍在猎猎,却也缓缓消散,只在虚空留下了一道旗帜的旧痕……仿佛仍在描述初代天师的伟绩。
忽然想起临行前老族长的叮嘱:“你此去观河台,尽力即可,相较于荣誉,我更希望你‘记得’。”
那时候她只是眉眼轻扬:“我已修身至此,岂有不得魁名的道理?”
玉京山外……还有山吗?
许知意眸火渐消。
她终于知道。输的并不是《大衍炎决》,而是她。
“本场胜者,荆国宫维章!”
全场欢呼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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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裁判翩然登场,一手一个,将仍然气机纠缠的两人分开。清光一拢,将他们推离天下台,送给了一直待命的东王谷医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