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的触感从掌心缓缓传来,刺激着他掌心的冰凉,一路传到心底。
裴长意低着头,目光落在徐望月身上,眼底一片乌沉。
两个人几乎要挨在一起,彼此的呼吸清晰可闻。
裴长意的呼吸有些急促,眼眶微红,眼角有些热。
这几天的夜晚他几乎都没有睡,身心俱疲。
此刻这屋子里点了两个银炭炉,噼里啪啦作响,火星子往外突突地冒着,让人看了便心生暖意。
不只是暖,还有些燥热。
裴长意压抑克制,终究是忍住了内心疯狂的冲动,没有将她搂入怀中,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徐望月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握住他,似乎是那一瞬心口一疼,便本能去握了。
既然已经握了,她低垂眸子,干脆牵着他的手将他缓缓从座位上拉起,语气轻柔温和:“世子爷,你随我来,我想送你一份礼。”
她拉着他,步子走得很缓很慢。
眼看着那方向似乎是床塌,裴长意神色紧绷,深浓的眼睫轻轻颤着,漆黑如墨的眸,径直看向徐望月,仿佛燃着两团能燃尽世间一切的火焰。
送他一份礼,送他什么?
这是徐望月第一次主动拉着他的手,虽然不是太亲密的举止,却是截然不同的意义。
裴长意呼吸渐渐重了起来,狭长的眼眸中浮现出几分晦暗不明。
他伸出手将徐望月揽入怀中,眸色深了些,把她往自己身上压:“你要送我什么?”
气息微热,裴长意低头,见她微微仰着头,水盈盈地望着自己。
那一双眸子,在这缠绵的夜色里,泛着水光。
搂着她腰身的手指不断收紧又松开,他想抱着她紧一些,又怕伤着她。
他心中期待,却又隐隐担忧。
不只是因为她腹中孩子,更因为……
此刻他是裴长意,她是徐望月,与从前那些夜晚不同。
裴长意脑海中不断回想着方才裴长远掷地有声的那四个字,名正言顺。
裴长远是要把这四个字扔到自己的脸上,告诉自己,你们名不正,言不顺。
徐望月缓缓眨了眨眼,挣开了裴长意的手,脸颊有些泛红:“你看了便知道。”
见她欲说还休的样子,裴长意心头紧张,脚下一步未动,掩在袖中的手指不断摩挲着掌心。
徐望月伸手冰了冰自己的脸颊:“如今天不太冷了,屋子里放两个银炭炉,有些热了。”
如水般的杏眸泛着清澈的光芒,徐望月修长纤细的手指轻轻掠过裴长意脸颊:“世子爷也热了?”
指尖触到的肌肤温度越来越高,徐望月意识到有些不妥,收回了手指。
在裴长意开口之前,她拿出了一盒熏香,眉梢眼角,都是喜色。
“世子爷你瞧,我和青芜今日在集市上瞧见这盒熏香,说是西洋来的新鲜玩意儿,燃上后能助眠。你可要试试?”
她此刻像极了孩童,想要将自己喜欢的,都送给他。
裴长意看着她抽出那根细细长长的熏香,轻轻燃了火折子。
他就站在她身后,丝上一滴汗,顺着他锋锐的眉骨低落。
“原来月儿送我的礼,是这份熏香?”裴长意心口一松,语气里却不免带上一分惋惜。
徐望月将他放在心上,他自然高兴。
可原来,只是熏香……
也罢,原本就是自己想多了。
裴长意压住心口那抹落寞,装不出兴奋。
徐望月已将熏香点燃,用手轻轻挥了挥将香味散出来,抬眸瞧着裴长意兴致不高:“世子爷不喜欢?”
裴长意脸上的表情一僵,瞬间恢复正常,嘴角微微勾起:“月儿送的,什么我都喜欢。”
徐望月拿出一个精致小巧的铜色香炉,将熏香放在其中,和裴长意一同回到桌案边坐下。
熏香冉冉升起,他们二人之间隔着丝丝袅袅的雾气,一时间,瞧不清对方的眉眼。
徐望月清冽的声音远远传来:“我知道世子爷担心二公子,不过人各有天命,自是他人因果。”
“路是他自己选的,有何结果,也应由他自己承受。”
裴长意抬起头,雾中看美人,她与往日似乎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