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亡之后会迅速沉入河底,直至三到七天后,才会因肠道内腐败物质产生气体而漂浮起来。
杀手们在河面看见气泡时,一起钻入水中朝此处游来。
他们在浓郁的血液中搜寻陈迹身影。
可当血水被河水冲散后,那里早已没了人影。
一名杀手转头环顾,却见陈迹正攀附在那艘疾驰而来的乌篷船底,手中短刀正一刀一刀顺着木质的纹理,凿进船底。
杀手这才明白,陈迹从一开始的目的便是毁船。
需要杀的人里,明明这个是最不起眼的。
偏偏这个最棘手。
陈迹手中短刀每一次刺击船底,都会凿下许多木屑。
他突然双腿奋力一蹬,浮上水面换气。
刚露头的刹那,却见一张纸符迎面飞来。
他猛然躲闪,黄色符纸如一柄刀子,将他左臂割开一条口子。
陈迹没理会船上行官,又决然沉入船底凿船。
等了几个呼吸,并未见那行官下水追杀。
陈迹忽有明悟,对方不敢贸然下水。
砰砰。砰。砰。
木屑四散。
然而未等陈迹凿,乌篷船竟是不再追白鲤与世子,而是调转方向,带着陈迹向二十余名杀手驶去。
杀手们沉入水中,从嘴中取下长刀,等待陈迹自投罗网。
彼此越来越近,二十余名杀手眼神冷峻。
急促间,陈迹奋力一凿,那柄从医馆带出来的短刀从当中断裂开来,刀尖向河底沉去。
他豁然转头,看向屏息等待的杀手。
额头与两鬓的发丝在河水中飘散着。
正午的阳光投进河水里,像是生前最后一刻的光辉。
杀手们看见陈迹忽然不动了。
放弃了吗?
不。
他们发现那名医馆学徒,格外平静。
杀手们在等陈迹送上门来,而陈迹也在等。、
等一刹那的轰鸣声。
下一刻,陈迹身体里的炉火旺盛燃烧起来。一盏,两盏,三盏……十五盏。
那一盏盏炉火仿佛发出只有他一个人能听见的轰鸣声。
轰鸣声从万年前跨越时间长河而来。
这一万年,苍华化为桑田,山川塌为平原。
世界破碎,我不熄灭。
陈迹奋力一拳,砸在船底凿开的洞上。一拳便将凿碎的木头轰出一条裂缝来。
河水灌入船中,他则毫不犹豫脱离船底,浮上水面换了口气后,立马再次钻入河底,如箭一般向杀手们游去。
彼此刚刚接触,一名杀手挥刀看来,可那刀刃刚到陈迹面前,便被陈迹双手夹在手心,只轻轻一抖,便将长刀夺过。
未等杀手反应过来,长刀已抹过他脖颈。
正当陈迹想要再杀时,却见一枚黄色符纸飚射进河水,如刀片般笔直。
他奋力侧头,那枚黄色符纸从他脸颊划过,留下一道细密的伤口,血液从伤口殷出。
色符纸去势不止,竟是直直钉入黑暗的河底。
陈迹心中一惊,当即往河水深处游去,不再恋战。
河岸处,白鲤,世子与张夏踩着鹅卵石,缓缓趟上岸边。
寒风一吹,犹如吹进了骨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