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恙只动了动手指,立马就惊醒了床边蹲守着的白稚,见沈恙醒来,白稚也松了一口气,他站起身将沈恙扶坐了起来,然后问:“上将您怎么样?有哪里不舒服吗?伤口怎么样?还疼吗?”
沈恙一个问都没回答,反而去问起了白稚,“陆诀呢?”
白稚哽了一下,神情有些不自然,他放缓了声音安慰说:“士兵们还在找,您大可安心,谷底就那么点地方,如果没找到陆少将,说不定陆少将就没事呢?”
“我昏了多久?”沈恙没将这种安慰的话装进心里,很显然,就算现在没找到陆诀,以后也还是会找到,谷底就那么点地方,雪层却那么厚,能从这样的情况下活下来,可能性几乎是没有的。
你冷吗?陆诀。
沈恙想。
白稚如实道:“两天了。”
“两天也没找到人么?”沈恙苦笑了一下,然后掀开了被子就要往床下走。
白稚手忙脚乱地去拦住他,说:“您后背的伤是二次裂开,现在应该是好好休息养伤才好,否则……”
沈恙抬眼冷冷地看着他,白稚话到这里,便噤了声,沈恙慢慢说:“白稚,我到这里来,就是想带他回去的。”
白稚头低垂了一些,他犹豫半响,随后说:“那您要多注意,不要再扯到伤口了。”
此时此刻,白稚大概也看明白了二人。
沈恙披上厚外袍,走出了房间,路过一众士兵,他径直走向了指挥室,指挥室里的人见是沈恙,急忙站起了身来。
沈恙唇色病白,脸上的肤色也显病态,但气质尤在,仍旧让人生畏,他面无表情地吩咐:“联系岑副将。”
工作人员也不磨叽,很快就和谷底的岑副将联系上了,岑副将摁住耳麦,“这里是岑……”
话未完,沈恙就迫不及待问道:“是我,你们那边什么情况?”
岑副将顿了顿,“上将您好,雪层太厚,我们的人还在侦测,但是我们得到了一个坏消息,阿普里尔逃生了。”
沈恙闭了闭眼,这也在他意料之中,他的子弹和炸药同一时间出声,阿普里尔有足够的时间去避开他的子弹。
同理,他乘坐的机甲也有足够的能力让他避开倾覆下来的雪层。
陆诀所谓的赌一赌,便是如今的结局。
“继续找,就算是尸体也要给我找回来。”沈恙下令。
岑副将默了一阵,然后说:“上将,阿普里尔没有死,他回去以后很有可能会再次起兵对付哈罗星……”
沈恙这才想起了在昏迷之前,他到底想问什么了,“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那些士兵又是怎么回事?”
岑副将就解释:“在您离开蓝星以后,统帅以他之名招开了一场星际会议,在星际上下所有的星球面前,揭露了冥狼星对蓝星的迫害,以及虫族和冥狼星之间的关系,但是因为证据不明,统帅他把自己扣留在了星际会所。”
顿了顿,岑副将语气郑重道:“属下带来的士兵,是从星际维和部队调来的士兵,如果我们不能找到冥狼星和虫族勾结的罪状,统帅就………”
“好。”沈恙沉默了许久,终于出了声,“把蓝星的士兵留在谷底继续找,然后你就带着其他士兵回来吧,我会给星际一个结果的。”
一时间,指挥室安静得掉针可闻。
——
如岑副将说的那样,阿普里尔意识到被算计了以后,恼羞成怒,回去不久以后就重新组织了军队,直逼哈罗星边境。
有星际维和军队的参与,双方进行了一场长达一个月的持久战,哈罗星这边是沈恙领兵,倒是把冥狼星逼得节节败落,重新退回了两军交战的战场。
沈恙一直带有重伤,不曾亲自出面领兵过,只靠在后方指导就能逼退冥狼星,这让阿普里尔意识到,要想解决顽抗的敌人,只有先解决了背后的军师。
可惜棋差一招,沈恙早就料想到了阿普里尔的计谋,反将了对方一手,对方派来伏击沈恙的士兵无一人活着回去。
而沈恙在伤还没好透就已经亲自领兵上战场了。
阿普里尔终于认识到了这位上将的恐怖,对方像杀红了眼的狼,闻着一点血腥就发了疯地撕咬,星际维和军队又叫星际敢死队,配上一个不要命的上将,阿普里尔的军队节节败退。
——
“按照后方军队递来的消息,阿普里尔的军队已经没有兵力支援了,我们为什么还不一网打尽?”岑副将看着光屏上的地图,忍不住问身边的沈恙。
沈恙目光凌冽,眸色清冷,静静地看着前方,这一个月沈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下去,很快,本就瘦弱的上将,瘦得更像一张薄纸板,风一吹就要破碎了。
除却作战时间,剩下的时间,只要得空,沈恙就会去乌尔道峡谷,那里的雪层有几十米深,经过一个多月的挖掘,只挖走了还不到一半的雪量。
各种高级设备也都试过了,根本没办法连接到陆诀的光脑电波,所以连他的位置都不能确定,沈恙去到了那里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什么表示也没有。
从他的眸间看不出太多的悲切,或者说悲伤过了头,于是眸子里就如深不见底的死水潭一样。
曾经服帖的上将军服在他身上,显得有些镂空了,最特别的是,上将剪去了那一头漆黑的长发,如今留着利落的短发,却显得他更加瘦弱。
因为炸药炸毁了两岸的雪层,便不时会出现小型雪崩,这让谷底不但十分的危险,而且还影响着他们的进度。
沈恙缓缓启唇:“不把他们逼到绝情,他们是不会暴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