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飞笑着冲年朝敬了个礼,问:“据说华西的难民收容所救助的几乎全是华北人,年队,打探个消息呗。”
“核爆过后,华西的难民收容所有多少人活下来?我接入过华西的通讯,那头一片混乱,啥都听不清,我说我是华北的还不信。”
年朝告诉他,“三十个不到。”
从飞蔫巴着坐回去,长叹一口气,万幸道:“至少还有三十个活了下来。”
从飞想起什么,问:“任小少爷活着吗?”
“瞎了只眼。”
从飞和年朝一问一答,得到的都是能少说绝不多说一句的回答,几个回合下来从飞身上直接冒了汗。
良久年朝看着远处的火堆说了声多谢。
从飞知道这是在谢他把时暮给留住了,摇头笑了笑,递给年朝瓶老酸奶珍藏款。
酒气浓重到不需要拧开瓶盖。
从飞道:“你说这谁能闻不出来里面加了点啥,可时暮还是喝了,他要是走,我们这十万多口人一起上也留不住啊,你说是不。”
年朝拿着那瓶加了料的酸奶,心里好像有只鼓起的气球,把胸腔填得满满的。
从飞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起身问他,“说真的,你确实得赶紧带时暮回去看看,我们这儿只有几个医疗兵,也没正规医生,医疗条件跟不上。”
“时暮昨天醒的,我那时候就坐在床边。”从飞停住,跳过了拿刀碰时暮的脸那一段继续说:“他……拿刀划自己的脸来着,那场面要多血腥有多血腥,最瘆人的是划完脸还和空气聊上了,给我吓得不轻。”
从飞说着摸了摸自己冒起鸡皮疙瘩的手臂,困惑道:“但后来时暮就又正常了,帮我们收集物资,恢复通讯,地下电梯也给修好了。”
“昨天醒的?”
“是啊,怎么着,我没和你说啊,昏迷了十八天!昨个刚醒。”从飞脑子一转,抱歉道:“嘿!我好像还真忘了,光顾着找你们要物资……”
从飞话刚说完,年朝冷着脸闪身潜入黑暗。
见年朝的方向是避难所,从飞抬手摸了摸脑袋,甭管说对话了还是说错话了,反正他都交代了不是。
年朝回来的时候,结界依旧存在,将外面和里面分成两个世界。
甜腥又咸涩的气息将时暮裹在最中心,时暮已经醒了,又或者,根本没有睡着。
时暮静静坐在床上看年朝,哑声又有些焦急地问他,“你去哪了。”
年朝柔着眼神,如实相告,“去了解你醒来后发生了什么。”
闻言时暮脸色微变,仰头靠上床头,道:“其实也没什么。”
年朝听到已经决定把时暮的嘴亲烂,又听时暮说:“是我看到了……大概是幻觉的东西。”
“我总是能看到时郝,真正的时郝。”时暮抬手在空中比画,道:“只有这么高,他什么也不说,笑着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时暮曲起条腿,下巴抵在膝盖上,歪着头看年朝,“我以为是引擎把时郝的投影打在我面前,其实不是,是我的大脑想看到的,是我想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