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越跑越快,不到五分钟就冲到不到一百米的地方。
第一道六个大方营阵地,正面方向突然喷出一团又一团的青烟,沉闷的巨声仿佛撕裂了一切,传到热气球上,让吊篮上的六人都不约而同地下蹲,伸手扶住篮筐边沿。
蹲在篮子里,士官们面面相觑,经验老道的他们马上听出端倪来。
步兵团的火炮没有这么少啊,下面的指挥官在“收着”打。
胆子真大,前面五万骑兵,黑压压的无边无际,正如潮水一般往落日川涌进来,分分钟就能淹没你的防线,你居然还敢收着打?
唯一没有蹲下的士官长大声招呼道:“起来,都起来,现在开战了,我们需要密切关注战场变化。”
吊篮上的众人纷纷起身,继续各自的工作。
落日川防线第一轮炮击,霰弹下数百准噶尔部骑兵非死即伤,其他骑兵的坐骑被巨大的炮声吓得连连嘶叫,扬身乱踢马蹄,几十名骑兵被坐骑掀翻在地;还有的坐骑吓得调头四下乱跑,就跟无头苍蝇一般。一不小心,跟附近一样慌乱的坐骑撞到一起。
五千准噶尔骑兵人仰马翻,惊慌失措。
此前瓦剌联军只是尝了明军的滑膛枪和子母骑炮的滋味,九五、一零五野炮的霰弹,还是第一次尝到,顿时让他们终身难忘。
宋药师在望远镜里看到准噶尔骑兵前锋的乱状,忍不住骂道:“玛德,老子收了一半的炮,还是高估他们了。
马上传令,每个方营正面,只准九五野炮开火,必须换上独弹,不准用霰弹。”
情况火传到防线后方的前敌指挥部。
萧文奎听完通报,苦笑地对身边的参谋官说道:“宋药师已经收着打了,还是出我们的预料,不知道准噶尔部被惊到没有。”
参谋官安慰道:“副帅,准噶尔部是瓦剌部最骁勇善战的一支,他们的作战意识比较顽强,不会被第一轮炮击吓到。”
很快,宋药师最新的禀告又传了过来,准噶尔部前锋在稍作整顿后,又继续起进攻。
宋药师下令一零五以上口径火炮不准开火,九五火炮只准打独弹,在付出一定代价后,准噶尔部前锋终于冲进防线里面,在六大方营阵地间缓慢穿行。
萧文奎不由长舒一口气,其他参谋官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唉,我们实在是太难了。
既要顶住瓦剌联军的进攻,又不能放开手脚打,生怕打得太狠把瓦剌联军吓跑了。
宋药师把四千多准噶尔前锋骑兵放进纵深区域,命令只准用滑膛枪和子母炮射击。
火炮,包括七五野炮一概不准使用。
就算如此,数千枝滑膛枪的射击,还有子母炮的炮击,还是让在方阵中间艰难穿行的准噶尔活靶子,死伤惨重。
子母炮是根据此前明军的佛郎机子母炮改进的,官名六零短管炮。口径为六十毫米,从侧面往炮膛里装填一五十五毫米口径的“子炮弹”。
该子弹里面预装了射药和霰弹包,装填前需要拧下后面的盖子。
装填进炮膛,推上套筒盖,在侧后引药池倒入引药,拉动后方栓机,打开燧击锤。两人抬着炮木架,伸到木栅栏缺口,对准外面的准噶尔骑兵扣动扳机。
栓机内部弹簧一顶,一根顶针顶出来,刺破“子炮弹”底部的后油纸,随即燧击锤砸下,引燃引药池,火光闪动,引药池的燃烧蔓延到炮膛内部,通过被刺破的孔引燃“子炮弹”内部的射药,霰弹包从“子炮弹”里射出,再在炮管里滑行不到一米,飞出炮口。
没有炮膛的约束,质量不一的霰弹飞行度也不同,霰弹包在空中解体,十几霰弹如天女散花般飞出,打出一片血雨腥风。
于此同时,两位炮手把子母炮抬下,一人一拉炮栓,套筒拉开,滚烫的空“子炮弹”从冒着烟的炮膛里掉出来,另一人已经拧下“子炮弹”的后盖,把它装填进空出来的炮膛里。
操作简单,灵活机动,杀伤力不小,尤其受翼卫军骑兵们喜欢。
他们把六十短管炮炮架改进,安在马鞍或骆驼背上,两人一组。
一人牵马或骆驼,稳住炮架,另一人装填子炮弹,然后猛冲到冲到敌人对面,骑脸开大!
防线上枪声四起,硝烟弥漫。
才二十多分钟,四千骑兵倒下去一千多人,其余刚刚钻进方营阵中的骑兵,见势不妙,连忙调头就跑。
宋药师看着一路狂奔离去的两千多准噶尔骑兵前锋,心里忐忑不安。
没把你们打痛吧?
千万不要跑!
只要你们再回来,我叫你们爷爷都行!
紧张气氛从防线一直蔓延到前敌指挥部。大家都在紧张地猜测着,瓦剌联军到底是继续进攻,还是吃痛撤兵?
上百支望远镜看向落日川,屏住呼吸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