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反省。
我还以为所有人类都一样害怕暴力,害怕战火。
我还以为恐惧能让音音主动将自己隔绝在“家”里。
毕竟流行病大爆发的时?候,音音就是这么?做的。她甚至不放心我走出家门。我只是出门半小时?她都会担心得团团转。……写到这里,我倒是有些怀念起那些时?光了呢。
或许我不该那么?快让疫情结束。
当然了,我并不认为自己的判断有误。从音音的心理卫生安全与精神是否稳定来考量,三?年已经是极限了。
虽然我对?音音说过,只要她下定决心,她就可以走出去。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
很多事已经变了。
我现在不能让音音出去。
现在的音音不可以出去。
音音必须留在这里。
必须留在我的身边。
……
“我要去支教。”
祝音不是在向男友寻求意见,她只是在告知男友她的决定。
“我发邮件去问过了,以我的学历,去支教绰绰有余。……那边虽然是穷乡僻野,但天候比我们这边好得多。至少?那边没有讨人厌的回南天。”
祝音说着放下了手中的马克杯。
杯里是尚有余温的、男友给她泡的咖啡欧蕾。
“听说那边的空气?也很好。全年没有雾霾、沙尘暴,也没有纷飞的柳絮。或许那边比这里更适合我的身体。”
“……”
坐在祝音对?面的男友翕合了一下薄唇,像是有千言万语想要对?着祝音倾诉。
是埋怨吗?是恳求吗?是客观的分析与劝慰吗?还是理智全无的破口大骂呢?
无论哪种?,祝音都做好了承受的准备。
这是她欠男友的。
虽说,她欠男友的太多太多,远不是听几句恶言就能一笔勾销的。
“……好。我知道了。”
然而,男友的情绪十分稳定,比祝音想象中最好的情况还要镇定好几倍。
他望着祝音的眼瞳里没有强行压抑的恼怒,没有即将分别所带来的痛楚与哀愁,更没有被辜负、被恩将仇报的不甘与怨怼。
他像是完全没有任何?的口是心非。一双眼眸干净得仿佛将将被最纯净的雪水洗过。
“那音音,你什?么?时?候回来?”
男友甚至不曾来抓祝音的手。
他只是用小指,轻轻地刮过她的手背。就像学生时?代他追她时?经常做的那样。
暧|昧而不留痕迹。
清浅好似不是故意。
“我不知道。”
祝音坐直身体,把放在桌面上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腿上。
她冷着脸,用尽可能冷酷的语气?说:“我可能会去五年,也可能会去十年。要是支教的地方我待着舒服,我也可能在那边定居一辈子。我不一定会再回这边,所以我无法给你任何?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