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嵇仿若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依旧僵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满是迟疑,好似真的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傻了。
玛禄知道康熙耐心有限,她咬了咬牙,心一横,将手又往前伸了伸,同时提高了些音量,催促道:“容太医,请吧!”
容嵇跪在地上,膝盖缓缓地挪动着,艰难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康熙。
他抬起头,望向玛禄那平静如水的脸,在这一瞬间,他的眼角滚落一滴晶莹的泪。
玛禄此时也跪在地上,手指似是因为不安而在自己的膝前无意识地划动。
可他看得分明,写的是“女儿”两个字。
容嵇的心中猛地一颤,微微点了点头,向玛禄递了一个坚定的眼神。
玛禄见此情景,一直紧绷的心才稍稍放松下来,看来容嵇应当知道该怎么做了。
容嵇忍着心头剧痛,弯腰朝着玛禄深深地磕了个头,额头紧贴着冰冷的地面,低声告罪道:“娘娘,得罪了。”
康熙坐在上方,看着容嵇和玛禄的这一番互动,心中的疑虑愈浓重。他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大声呵斥道:“你们在搞什么名堂?容嵇,还不快诊脉!”
无奈之下,容嵇应了一声:“是,皇上。”
随后他颤颤巍巍伸出手,就这么直接伸出手轻轻地搭在了玛禄的手腕上,远远看过去,竟像是两人的手交握在了一起。
容嵇虽身形清瘦,但他的手一直宽厚有力,给人以踏实之感。
就在他手掌覆盖住玛禄手腕的瞬间,玛禄轻轻地用手指比划了一个“二”字,随后仰头看着眼前低垂着眼眸、神情专注的容嵇,眼神中似乎带着某种期许,又似是想将他此刻的模样深深印刻在心底。
可谁也未曾料到,片刻之后,容嵇缓缓转过身来,双手撑地,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接着,他挺直身躯,抬起头,面向康熙,声音沉稳而坚定地说道:
“皇上,贵妃娘娘脉象虚弱且紊乱,依微臣之见,乃是情志失调所致的呕吐。当人情绪过激,如恼怒生气时,肝失条达,横逆犯胃,导致胃失和降,胃气上逆而呕吐。”
说着,容嵇竟还一本正经地回头望向玛禄,神色关切地问道:“这种呕吐常伴有胁肋胀痛、嗳气频繁、口苦咽干等症状,请问娘娘——近日是否有此类不适之感?”
没等玛禄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康熙皱了皱眉头,审视着容嵇,问道:“就这么简单?你还在替这贱妇隐瞒?”
容嵇连忙跪下,说道:“微臣不敢欺瞒皇上。贵妃娘娘的身体状况确实如此。”
康熙却决计不愿相信容嵇这番说辞,他冷哼一声,干脆撑着病体起身,由于起身过猛,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但他眼神中的凌厉却丝毫不减。
随后,康熙伸手抽出了御案旁边一直放置着的那把宝剑,手握着剑柄,泛着冷冽寒光的剑尖直直地指向容嵇。
同时,康熙大声喝道:“梁九功!再宣一位太医进殿,若是有一字出入,容太医,斩立决!”
玛禄反应过来,扑了上去就要为容嵇求情:“皇上,皇上!臣妾的身子臣妾自己清楚,臣妾是——”
康熙低头看着跪在脚下苦苦哀求的玛禄,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那是极度愤怒之下的本能反应。
他毫不留情地用力甩开玛禄的手,仿佛甩开一件令他厌恶至极的东西,随后大声呵斥道:“住口!你这贱人,到现在还想着为别人求情。朕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你以为你能逃得掉?”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和厮打的声音。
冷兵器相互撞击的清脆声响,让殿内所有人都瞬间愣住了。
康熙醒来之后,便第一时间调了重兵把守乾清宫,如今乾清宫如同铜墙铁壁一般,连只苍蝇都难以飞进,怎么会有如此激烈的打斗声,而且还能距离乾清宫正殿如此之近?
康熙皱了皱眉,贱人随时都可以杀,但眼下这外头的情况却让他心生不安。
难道有人逼宫?!
此时,外头的梁九功战战兢兢前来禀告:“皇上,太子殿下在外头求见。”
梁九功话音刚落,外头就传来太子声嘶力竭的呼喊:“皇阿玛,皇阿玛!儿子要见您!您既然醒了,为何不见儿子?”
康熙听到太子的声音,心头的怒火“噌”地一下烧得更旺了。
他原本打算先将玛禄处理干净,再来好好教训这个不成器的儿子。若是胤礽还把自己当皇阿玛,就不会犯下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
更何况,他先处理掉玛禄,等于是给了太子一次悬崖勒马、改过自新的机会。
太子年轻气盛,容易被感情冲昏头脑,又加上有人刻意为之,只要太子能在这之后幡然醒悟,回归正道,尽心于朝政可如今太子竟然为了这个贱妇,胆敢擅闯乾清宫!
康熙杀心大起,随即将剑尖转了个向,毫不犹豫地直接抵在了玛禄纤细的脖子上。剑尖刚一触碰到肌肤,便轻易地划破了娇嫩的皮肤,鲜血瞬间就渗了出来,殷红的血迹在她白皙的脖颈上显得格外刺目。
“让他滚,朕不想见他这个孽子!”
没想到梁九功并没有转身传话,而是双腿一弯,重重地跪在了地上:“皇上,太子殿下在外头,拿着剑呢。”
康熙更为光火,额头上青筋暴起,大声咆哮道:“外头这么多侍卫,都是干什么吃的?难道还制不住他一个人?!”
梁九功闭上了眼,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似乎是不敢看康熙的神情:“太子殿下,拿着剑横在自己的脖子前!”
康熙的心中猛地一震,他手中的剑也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虽然就抖了这么一下,玛禄脖子上的鲜血却流得更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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