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景洲的死,怪纪川洲,也怪他自己。”
秦音放下碗筷,接着徐声说道:
“亲兄弟跟他反目,对他的死无动于衷,主观来说,我也不喜欢那个人,他自己本身,有很大的问题。”
纪鸿洲听言垂下眼,端着碗筷陷入沉默。
“还有纪川洲,董玉珍要纪川洲死,可以有千万种理由,替自己丈夫报仇,为自己孩子着想,为了感情,为了家业,这些都说的通。”
“何况纪川洲堕落至此,他出问题是早晚的事。”
“你要忙的事太多了,顾及不到所有人的,就算派人一辈子跟着他看着他,可他从根子上已经烂了,你做再多都改变不了这一点。”
“我知道,你把他们当兄弟,本是同根生,你做了大帅,便觉得整个纪家都是你的责任了。”
秦音眉眼柔软,素手轻柔搭上他肩:
“但你有没有想过,子不教父之过,三叔本就已经是根歹笋,他的例子在,他的儿子们教养成什么样子,会有什么人生,同你无关。”
“三叔长歪,同你无关。”
“纪川洲像他父亲,也同你无关。”
“纪景洲娶了董玉珍,那是命数,他们因为自己的盘算才结合在一起。”
“所有选择,全是三房自己定,所有的路,都是他们自己走的,结局”
纪鸿洲微微阖眼,嗓音清哑开口:
“你说的这些,我都明白。筝筝,别说了”
秦音话头敛住,眼底溢出难掩的担忧,张开怀抱环上他肩,依偎在他身边。
“我跟你说这些,不止是为了开解你,让你好受一些。”
纪鸿洲缓缓放下碗筷,偏过头低声问她:
“还为什么?”
“董玉珍怨恨我们。”秦音道。
“嗯,我知道。”
秦音眼睫低敛,额心贴住他面颊,轻声道:
“后面需要考虑的,是那两个小孩子的问题,我知道,孩子们很无辜,他们什么都不懂,但我害怕”
“怕?”
纪鸿洲抬臂揽住她,略感意外挑了下眉。
“纪景洲不好,董玉珍也不好。”
秦音抬起眼与他对视,“我相信每个人都有一些本性是天生的,她们成长起来,受到什么样的教育太重要,重要到不止影响他们自己的人生,也会牵连身边人的人生。”
“但有时候再好的教育,改变不了人的天性,纪景洲在白家养大,你五婶儿曾是多德艺双馨的人,结果呢?”
“我没有太多时间,陪伴长安乐乐和晟儿,我更没有自信,能教育好纪景洲和董玉珍的孩子。”
“鸿哥,我不能把他们留在我们家,尤其还有董玉珍的私生子,我怕那两个孩子会”
纪鸿洲了悟点头,安抚地轻拍她肩。
“没想把他们接到家里来来,你的担心,我明白。”
“那你准备如何安顿?”
“不管是不行的,三房跟董家都没了人,留下不小的家业,必须保证把两个孩子抚养成人”
夫妻俩就这个问题深谈,直到夜深。
另一边,董玉珍被送回小公馆。
她片刻都没闲着,不顾女佣的劝阻,扶着栏杆下楼,到客厅里给董府通电话。
董会长去世后,家里佣人驱散了大半,现在由老管事跟几个长工给看守府宅。
深更半夜的,老管事接到董玉珍的电话,也是不由地提起心。
“小姐?您有什么事儿吗?”
“张伯,我父亲生前给我存下的银票和现钱,你都找出来,我现在就要。”
“啊?”
董玉珍脸色苍白,眼神却墨黑沉寂,十分冷静的吩咐道。
“动静不要太大,别被人盯上,听我说,五五分,一半替我埋到墓村祖坟里,剩下一半,都拿来给我,我急用。”
“小姐,您!”张伯紧张到脑门冒汗,压低声追问,“您是不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不要问,今晚你就过来,带松儿走,动作快点,我还有事交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