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予焕见沈光慈脸上已经带出了一丝隐秘的笑意,明显是等着财的窃喜,这才抬手示意他坐下,接着问道:“你的三个儿子,不论长幼,哪一个最靠得住?”
沈光慈还沉浸在大赚一笔的喜悦之中,没想到朱予焕会问这个,他冷静下来思索片刻,道:“老三延礼还有点读书天分,只可惜去年乡试未中,他虽读书,但不认死理。”
朱予焕微微颔,道:“很好,让他留在北方,我想将北方的商事交给他打理,将承平布庄的生意继续做大,只要他做得好,我想办法为他延请名师。”
沈光慈差点乐晕过去,怎么也想不到他们父子有这样的福气。
好不容易才按捺下心中的惊喜,沈光慈开口道:“殿下……”
“陛下言:‘任人亦诚而已。既用之,即勿疑;上疑之,则下思保身免祸,谁复尽心’?”朱予焕笑眯眯地说道:“放心吧,我也读过些圣贤书。”
沈光慈听出她语气里的那一丝戏谑,忙称不敢。
“最后一件事,这次除了货物、器具和法子等,你再带些粮食一同南下,帮我捐到朝天宫去。”
身为商人,沈光慈的消息自然灵通,对于顺德公主潜心道法的事情略有耳闻。
他立刻应声道:“草民一定为殿下聊表心意。”
朱予焕见他应声如此之快,微微挑眉,道:“可千万不要多给,我让你拿多少去,你就拿多少去,知道吗?”
“草民明白。”
朱予焕笑着反问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沈光慈慎重地点点头,道:“殿下遁入道观,无非是想避开锋芒。”
殿下虽然身处重重宫闱,但心中却始终惦记着江南的百姓,可见殿下心中之道并非道门,而是天下大道!
但是连殿下这样心中有道的人都借道门做掩饰,可见宫内必然有局势变化,想来能让光芒完整的公主都退避三舍的人,恐怕只有皇太子殿下了。
朱予焕露出一个笑容,她一手托腮,微微歪头,“有道理,既然要避其锋芒,自然不能总是出现在人家面前碍眼,可我这个人又不想被人忘记……”
沈光慈不懂她未尽之意,也不敢细想下去,只是夸赞道:“公主之光辉,令人见之难忘。”
他隐约能够察觉到,眼前的顺德公主的胃口不小,不是做一位“富贵公主”便足矣,但对于他们这些商人而言,行商本就是一种赌博,有什么不能赌上的?
朱予焕坐直身体,半开玩笑道:“哎,这也太直白了,下次夸得委婉一些。”
沈光慈笑着应了一声,忽然想到什么,问道:“那厂子的名字……殿下可由考虑?”
朱予焕沉思片刻,道:“就叫‘升平’吧。”
朱瞻基本就喜欢游乐,自从巡边之后更是一不可收拾,一到春秋便有游玩和田猎项目,不仅自己去,还要带上母亲妃嫔和孩子。若是不能出宫,宫内也常有射柳、投壶、马球等活动,朱瞻基自己也玩,不过如今也大都是内官们表演,皇亲们在场外围观。
朱予焕带着几个弟弟妹妹和自家小叔叔坐在一旁,看着场上的热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对朱瞻埏小声嘟囔道:“往年五叔在的时候还有些热闹,今年五叔不在,就剩三叔和小叔叔你在,好没意思。”
朱瞻埏如今沉稳许多,闻言有些无奈,道:“你啊,得了便宜还卖乖,五哥的铺子可是分了不少给你。”
朱予焕笑嘻嘻地说道:“本来就有我的一份力,这可是我应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