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棋两个人干玩没意思,王牧池提议拿酒代棋,被送回家就喝一杯,输了的清盘。是很老套的聚会游戏,但闻霜没玩过反而觉得新奇。
闻霜不喜欢热闹,也很少主动去结交新朋友,自然也没参加过聚会。她朋友很少,上大学后又常常不在宿舍,跟舍友关系也淡,算起来现在玩得好的朋友只有学姐。甚至她玩游戏的经验都很少,只在过年跟家里的弟弟妹妹打过扑克。
“对扑克没什么好感,初中打被抓过。”王牧池丢出骰子,按照数字将酒杯往前移动,随口道,“抄了五十遍课文,还写了三千字检讨。”
闻霜被他追上,接过他递来的酒一口吞下:“听起来好好玩,我从没写过检讨。”
骰子落地,四。
王牧池自觉将她留在场上的棋子往前走四格,拿起自己的酒抿了口:“去替了毕含灵一把,刚好被抓到。”
“不准养鱼。”闻霜盯着他的杯底,警告完后又问,“你在宜淮念的初中啊,我还以为你从小就出国了。”
王牧池听话将杯底的酒一饮而尽:“初中之前都在这。”
闻霜:“你小学在哪念的,说不定我们还是同学。”
王牧池:“宜大附小。”
闻霜:“鲁莽了。”
“你们学校楼道里是不是会摆飞船模型,我之前去附小比赛的时候见过,可酷。”闻霜换了个坐姿,问道。
王牧池给她拿了个靠枕垫腿,说:“嗯,家里赞助的。”
闻霜默默扔出骰子:“又鲁莽了。”
“你去比什么?”王牧池笑了笑,换了个话题。
提到这个,闻霜不由得微抬起下巴,炫耀似的说道:“作文,还拿了奖。”
闻霜自知不算天才,但也是有点聪明的,从小到大拿的奖并不算少。
她高考就算不超常发挥,按照平常的分数来看也能考到排名前几的学校。王牧池原以为她是理科比较好,现在看来语文似乎也不差。
“诶,毕含灵说你小时候的外号叫王子,还说长特好看。”闻霜想起这茬,也不管游戏了,亮着眼好奇地看向他,“有照片吗?我能看看吗?”
“你跟她关系这么好了?”王牧池说着,捞起茶几上的手机给她翻照片。
闻霜抱着膝盖等着,语气如常:“说不上好吧,如果没你的话估计我俩说不上几句话。”
闻霜深知一切不过是场海市蜃楼,于是能用平淡至极的语气道出。酒店后厨里里堆迭起的盘子虽只可见最顶上的那个,但其余的也一直在水池里,不会因为看不到而消失不见。
他们曾在同一屋檐下躲雨,在闻霜最为迷茫脆弱的时候,王牧池就在她身边。
如果那天王牧池没玩手机而是去找闻霜聊天,或许命运的齿轮就会开始转动,将他们的定在最为青葱纯洁的岁月里。被雨一同困住,懵懂无知时建立起共苦的情谊,要比初步踏入社会时萌生的欲望更为珍贵。
可世上没有如果。
一直以来闻霜都在顺着人生的既定轨道向前,安慰自己不管哪条路通往的终点都是相同的,没必要去开辟新的道路。闻霜从未想过改变人生的方向,所以没去北安念高中,无论重来多少次她都不会去。那不是她原来的路,她要走自己原来的路,就算失败也可以将一切推给命运。
父母不愿替她做选择,怕承担不起失败的后果。闻霜自己又何尝不是?
无数次的擦肩而过有着另一种答案。
看似有缘,实则每一次错过都是在提醒他们之间有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否则为什么他们直到后来才相遇?
“也不一定。”
懒散的声音响起,将走神的闻霜拽回室内。
王牧池将照片摆在闻霜面前,放大两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说:
“这是毕含灵小时候,那时候她话特少,是方施琅拉着她过来跟我们一起玩的。即使没有我,你们也会在吧台遇见。然后会聊天,成为朋友。不管怎样,她认识你后都会主动找你玩,因为她小时候就是这么过来的。”
“我干涉不了别人交朋友。”
王牧池轻描淡写地丢下那些话,闻霜微愣,看向手机里的照片。
最左侧站着的小男孩穿得很精致简洁,眉眼跟身侧的王牧池很像。她低声问:“这些都是你朋友吗?”
“嗯,是玩到现在的朋友。”
王牧池低下头,她发间清新的香味漫入鼻腔,让他声音不由得放柔:“你想认识吗?”
终点相同又如何,体验远远要比结局重要。
不要再将自己束缚在唯一的道路上,勇敢点吧,闻霜。
去认识我的朋友,然后,迈进我的世界。
35正文完
要点头么?认识他的朋友,走进他的生活,然后呢?闻霜的视线扫过照片上每一个人,不知道该不该应声。她不是听不出王牧池问句里的意思。与其说是通过朋友走进他的世界,倒不如说是在试探她愿不愿意知晓他更多的事。然后呢。闻霜脑海里再次冒出这个问题,情况有些类似面对庞大数据后宕机的老旧电脑,无法继续处理分析数据,只得不断弹出弹窗。王牧池的心在沉默里被高高吊起,意识到自己又再不自觉地推她前进后有些后悔。见她垂着眼不说话,头发柔顺地垂在脸侧,王牧池莫名想到了那夜在路边捡到闻霜的场景,心里十分不好受。王牧池把人抱起跨坐到自己腿上,衣物窸窣作响。近在咫尺的距离能清楚地看见对方眼睛里自己的倒影,闻霜没抱他,将手不自在地背在身后。王牧池眼神直白坦荡,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放在腰上的手轻轻贴着她。明明是类似禁锢的姿势,闻霜却没感到任何不适。“抱歉。”近乎气音,好在离得过近仍能清晰入耳。突如其来的道歉让闻霜抬起眼,不解地看向他。王牧池将脸埋进她颈窝,低声道:“现在不想认识也没关系。”柔软的发贴在肌肤上激起些许痒意,闻霜越过他看向地板,客厅的灯光洒在地上照着飞行棋。代表她的酒杯正对着跑道,按照规则无论她摇出几,都能进入安全区。三进即赢,闻霜只要摇出几个合适的数字就能赢下这局游戏。王牧池的酒杯正跟在她身后,仅差两格便能送她回家。可下一轮该丢色子的,是王牧池。只要王牧池投出二,她就得从头再来甚至输掉游戏。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占据主动权了呢?是在最倒霉的时候遇见王牧池有了个可以依靠的怀抱,还是在看见满满后车厢的熊猫气球后……触动的时候太多太多,闻霜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卸下心防。不再以缥缈的【下次】为结束语,取而代之的是一次又一次确定的见面时间。熊猫款式的黑色发绳从脑后将她的头发束起,他的指尖轻柔地蹭过脸颊。素净的脸就这么露了出来,睫毛微颤如蝶翼,在眼下打出阴影。在那些循环往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