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王玉花没出声了,过了会儿,里面的脚步声逐渐靠近,随即插在门后的棍子被取下,王玉花冷着个脸拉开了门。
门开后,她先一步跨了出来,堵在门口,显然是不想让季离和梨哥儿进门。
“哟,感情你们的心肝还不全然是黑的,知道我家俏哥儿帮了你家大忙了,得念着我家恩情。”
梨哥儿见不惯她那副嘴脸,愤愤的转过头去,不想与她搭话,这李老二家除了李俏全是一群烂货。
季离浅笑了笑,“俏哥儿既然心善帮了我们,今晚家里蒸了些包子就想着与他送些过来,虽不是什么好吃食,也算是我家的心意了,婶娘可否让我进去看看俏哥儿。”
王玉花没说话,伸手捻起篮子上盖着的布,瞧见里面圆乎乎透着油水的包子,肉味蹿进了鼻子,脸色动了动,不像之前那么难看。
“他”
她话还没说完,门后面又蹿出一个人来,一把抢过了季离手里的篮子,吓的季离眼皮子重重一跳,险些惊呼出声来。
抬眼一看,只见一个尖嘴猴腮,颧骨高眼窝深的男人,抢过篮子后直接伸手从里面拿了一个包子出来,直直的塞入嘴里,咀嚼时抬眼打量着季离,那眼神意味不明,一直从头看到脚,最后着重停在季离的脸上,发出一声轻浮的笑声,直把季离弄的心头直恶心。
他吃完一个包子后,用油乎乎的手提着篮子,“味儿不错,东西收下了,你们走吧。”
说完就提着篮子转身走了回去。
王玉花双手抱怀的看着自家大儿子进了屋,才撩起眼皮儿,一脸傲慢的尖酸样冲季离道:“你看到了,你送来的东西我们收了,你们便回去吧,两个小哥儿大晚上来别人有汉子的人家里,也不知羞耻的很。”
梨哥儿哪被别人这么弯酸编排过,火气上来,还嘴回去:“你当你这是黄金富贵窝儿呢!求我来我都不想来!要不是为了俏哥儿,我走你王玉花门前过都嫌脏了我的脚!”
王玉花狠狠朝他啐了一口,刁蛮道:“我呸!那你来我家作甚,指不定是看上了我家哪位汉子,上赶着送来着吧,你模样倒是不赖,但想进我家的门,还得跪下来给我磕几个头,保管我哪天心软了就点头了。”
梨哥儿被气的要疯,他恨不得拿把刀把这臭婆子的嘴割下来,“王玉花你这个泼妇!烂心肠的你!谁家倒了八辈子霉摊上你家!”
季离也不再跟她客气,冷声道:“若是方便,请俏哥儿出来与我们见一见。”
王玉花嘴一撇,冷冷道:“不方便,不见。”
季离不想与她多费口舌,拉过梨哥儿便走了,走之前梨哥儿还在不停的骂这泼妇。
回去的路上,梨哥儿是越想越气,心疼起那篮包子起来:“就不该让李老二家的抢了那蓝包子去,拿给他们吃,还不如喂了狗!”
季离不说话,眉头紧锁的瞧着脚下的路,走了段路,朝梨哥儿道:“我们今晚在门口闹了这番动静,俏哥儿也不曾出来望一眼。”
梨哥儿打了个呵欠:“应该是被锁在屋子里了,怕是这几天的日子不好过,王玉花应该不会再让他同我们来往了。”
季离叹了口气,“可惜了。”他还挺喜欢李俏的,命运不济,竟让他生在了这样的家里。
梨哥儿望了望天上的月亮,自顾自道:“也不知道你今晚送过去的包子,俏哥儿能不能吃上一个,味道可鲜着呢,吃一个心里也该能高兴一些。”
季离抿了一下唇,直言道:“他吃不到。”李老二一家好吃懒做,听王玉花在院子里叫嚷的话,该是家里欠了些钱,又哪里有闲钱去买肉呢,再加上王玉花儿子猴急的来抢篮子,就知道今晚送过去的肉包子应该是统统进了王玉花和家里两个哥哥的肚子。
梨哥儿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头,忿声道:“早知道就不送了!反正俏哥儿也吃不到,白瞎了你那几个包子喂了这几个狗东西。”
季离喉咙里溢出一声轻快的笑声,“俏哥儿不吃才好。”他早猜到了李老二家一向苛待俏哥儿,他生的那一把单薄骨头,有好吃食定是轮不到他的。
梨哥儿一脸疑惑的看他,不明白季离说的是什么意思。
月色如洗,两人朝家里赶去,夜风拂过,季离的话轻飘飘的吹散在夜色里。
“我特地去了张老家要了几颗巴豆,细细的磨成了粉,又加了些辣子酱油压住味道,今晚上怕是李家的那几位得争着抢茅房了吧。”
“哈哈哈哈哈!还是季离你厉害!痛快!”
陆景梨的笑声肆意的飘散在身后。
第二日,季离和梨哥儿忙着做香菌酱,农忙时节最紧张忙碌的一段已经过了,接下来便是要翻地,施肥,挖沟,播种玉米了,可算是有了些空闲,季离念着山上的鸡枞菌已经是多日未摘,可以趁着这次再多做几罐出来,麦子丰收,农户人家也正是喜悦的时候,此时掏钱出来花销比平日畅快。
云春丽,陆景山还有陆大伯一家,两家人一起租了村里的牛去了地里,今日便要开始翻地,陆景梨和季离留在家里做香菌酱,能给家里添些进项,大家都是一心想要将日子过好,谁也不闲着。
按照季离的想法,今日要做两种口味的香菌酱出来,不辣的那一种,更是要注重香料的比例,炒料的火候,一旦有失误,便坏了酱的鲜味。
梨哥儿在一旁打着下手,季离挥舞着锅铲炒着香料,香味飘散出去老远。
等地里忙作了一天的人回来时,季离和梨哥儿下午时已经做了满满一桌子的香菌酱,等明日赶集便可以拿到镇上去售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