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楼控制室,满墙的监控中,有几块视角被不明物体遮挡,陷入了黑屏,夜里黑,遮挡掉的屏幕不易察觉的混在了其他监控里面。
红秀照常来巡视副本状况,粗粗扫一眼,并没有任何的异常。她转身正要离去,突然听到了黏腻的蠕动声,脚步顿时凝滞。
“是那东西。”监控前的红杏下意识退了半步,藏在衣袖下的手微微颤抖,“它不是才刚杀过一个,怎么会这么快就又出来……”
高跟鞋凌乱的声音和乌兹的喊叫回答了她的问题。
“……她长得太漂亮了,在这儿,太漂亮是一种罪。”红秀抱住了自己的女儿,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刚得逞过一个又怎样,有这么一个人在面前,它早就忍不住了。”
“她……会死的。”颤抖从指尖蔓延至全身,红杏无力地靠在红秀身上,“母亲,她会死的……”
红秀安抚地拍了拍女儿的背,“你先回房间,那里的事我来处理。”
“母亲!”
她不知是在安慰女儿,还是在安慰自己:“没事,别怕,没事……”
阴冷黏腻的窥伺感又来了,就在背后,很近很近的地方,禾音眼神一凛,疾步侧身。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坨黄白的黏液从暗处射出,直直穿过她刚才的位置,粘在了地上,像一口陈年老痰。这东西好似有生命一般,蠕动了一会儿,极力往禾音的方向靠,却是徒劳,渐渐失了活性。
腥臭味散发,秽气直扑口鼻。
乌兹惊地扑了过来,心有余悸去查看禾音的状况,还好,没受伤,它松了口气,骂骂咧咧冲暗处叫:“什么玩意儿!不讲武德搞偷t袭!”
没有任何的回应,而那道视线却没有消失,反而更为肆无忌惮,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
禾音把乌鸦揽到身后,平静道:“待会儿机灵点,有不对劲就赶紧跑,这东西冲我来的。”
乌兹一怔,难得的没张嘴。
腥臭味越来越浓,伴随有肉块拖动的声音。
禾音往后退了几步,身体彻底暴露在了微光里。
隐于暗处的东西终于现出了原型,罪孽的形状诉说着最原始的欲望,两个蛋一样的眼睛睁着,皱巴巴的,闪着贪婪又阴邪的光,赤裸裸地直指禾音。
顶口一张一合,发出了不堪的声音。
‘终于近距离……清晰地看到了她……’
‘她比想象的更迷人……’
这个认知让它的脉络喷张,体积膨胀,顶口彻底张开,井喷一般往外喷射黏液,蠕动的液体像下雨一样,密密麻麻地飞向禾音。
禾音躲得狼狈。
水渍湿滑,她动作急,在黏液迅猛的攻势中不慎崴脚,“咔”的一声,骨头错位,钻心的疼,禾音当即甩下高跟鞋,忍住疼赤脚踩在地板上,湿漉阴凉的触感刺激皮肤。
那东西更兴奋了。
喷射出的液体越发的多。
“小心!”
黏液过于密集,禾音的脚痛到麻木,一时躲闪不及,只稍稍错身,一块巴掌大的黏液趁机粘上了她的手臂。
黏液与皮肤接触的地方长出了密密麻麻的齿锯,刺进皮里,一点一点地啃噬她的骨肉,眨眼之间,皮被吃完了,露出了下面白花花的肉,而它仍不知足,还在继续啃食。
这东西碰上肌肤就会像水蛭一样牢牢扒紧,贪婪寄生,直至将人吞噬殆尽。
乌兹又急又慌,无措地围着她转圈。细针捣肉,难以忍受的痛苦之下,禾音脸色越来越差,动作也受到了影响,有好几次堪堪脱险,黏液几乎是擦着她的肉飞过。
地板狼藉不堪,可供下脚的地方越来越少,大部分地方都被黏液侵占,她是赤脚,更难行动。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乌兹急切地回头看了眼,那个鬼怪正一点一点地往他们的方向挪动,动作急不可耐,它不再犹豫,下定了决心:“你坚持住,等我回来!”
它用生平最快的速度冲出走廊,顷刻不见了身影。
手臂上的黏液正在生长,逐渐变大,覆盖的区域越来越广,越来越深,皮肉被一点一点的撕咬,禾音痛出了生理泪水,眼尾嫣红,跌跌撞撞地撞开最近的房间门冲了进去,她甩上门,用背抵着,剧痛之下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
房门暂时阻挡了外面那东西的脚步。
禾音抬起头,视野模糊,但依稀还能辨认出这里就是粉外套的那间房。
脚踝的疼痛逐渐淡去,而手臂上的疼痛愈发剧烈,禾音额头沁出冷汗,剧痛之中头脑愈发清醒,粉外套的死亡现场并没有出现黏液吃肉的现象,那东西没有对她的尸体下手。
黏液不会对死物有反应。
在想通的那一瞬,禾音没有任何犹豫地从手环里召出那根骨头,反手握住末端纤细处,咬着牙用顶端去撬手臂上的那团黏液,在碰上黏液的一瞬间,股骨流纹金光隐现,那东西似是畏惧,不动了,然而底下的齿锯却深深地扎入了她的肉里,勾紧了肌肉纤维,不愿离开。
禾音没有手软,狠心撬下黏液,连带着自己臂骨上的最后一块肉,她的半截骨头暴露在了外面,细密的汗打湿了碎发,粘在脸上,她无暇顾及。
“砰——砰——”
外面那东西正试图破门。
禾音撑着墙,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忍过最疼的那一阵后,她弯腰撕开碍事旗袍,握紧骨槌,直面大门。
“嘭!”
金属合页损毁,大门直挺挺倒在地上。
巨大的躯体挡在门口,这东西终于不再往外喷射黏液了,丑陋的眼睛里带着志在必得的自信,视线彷如有实体一般在她身上肆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