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他们俩走后梁宗泽和眼镜男互相看了几眼,谁也没管地上那个,都走了。
活人看不见的角落,暗红的裙摆飘动,逐渐消失。
“好了,戏看完了。”禾音懒懒散散地直起身,放开乌鸦,拨开垂坠的符纸往外走,这线是一整根连着的,一根动,根根动。
在壮汉眼中,满屋红线黄纸无风而晃,他瞳孔猛地一缩,顾不上疼痛,连爬带滚地跑出了房间。
乌兹回头看了眼,“你又吓人家。”
“这是工作。”禾音伸了个懒腰,反手带上了房间的门,“而且是他胆子小,管我什么事。”
乌兹停在禾音的肩头,不解地问:“刚才的红杏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你不让鸦说话?”
“大概是故地重游,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吧。”禾音斜斜睨了它一眼,点了点它的鸟头,“在人的世界,说话要分场合,不论是对活人还是死人。”
她稍作停顿,而后补充:“除非,你是故意想让那个人不爽。”
乌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困惑来的快去的也快,没一会儿就问起了别的事:“他们刚才在问副本真相,所以这个副本的真相是啥?任务流程里什么都没说,你知道吗?”
禾音轻笑:“我怎么会知道呢。”
“……”乌兹和她相处有段时间了,看见她习惯性地低垂下眸子后瞬间就明白这人肯定是知道了什么,顿时悲从心头起,不忿地控诉道,“你骗鸦!你还瞒着鸦!”
禾音轻声安抚炸了毛的乌鸦:“我看到过的东西你也都见过,我猜得到的东西想必你也都能猜到,与其问我,不如去看看那个玩家的推理。”
乌兹抖了抖翅膀,明明已经被顺毛了还傲娇地别过头,“他没你聪明,要是你是玩家,这会儿肯定已经通关了。”
“你高看我了,我可没那么厉害,我只是一个普通npc。”禾音指尖轻轻捏了一下它的尾巴毛,转移了话题,“今天晚上有好戏看咯。”
就在此时,她停下了脚步,靠在楼梯扶手上,居高临下地俯视底楼的水缸,发黑的水面依旧十分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空气中若有似无地飘上来了一股臭味,很熟悉的臭味。
乌兹顺着她的视线探出头,看到那个大瓮缸后安静了一瞬,它犹豫着开口说:“自从来了这个旅馆,鸦就一直有种被盯上的感觉,冲你来的。”
“嗯。”禾音盯着水缸,低声喃喃,“真可惜……”
“可惜什么?”
“这儿没有硫酸。”
闻言,乌兹一个哆嗦,整只鸦的动作都拘束了两分,它在心里默默地为水缸里的那东西点了一支蜡。
脚步声渐行渐远,水缸中间突然起了一波涟漪,不可名状之物凸出了一小块,静静地凝视远去之人。
夜晚如期而至,黑暗笼罩,旅馆里亮起了昏暗的灯。
剩下的五个玩家聚在了二楼西南角的房间内,牧柏把从计一舟房间拿来的四支红蜡烛摆在了四方桌角,擦燃火柴,红烛燃起了淡淡的光。
人进屋后,天花板上的红灯笼莫名开始晃动,与桌上四抹摇曳的烛火相照,映得朱砂符文愈发猩红,看着让人瘆得慌。
五个人的脸也被照成了红色,大片的阴影打在皮肤上,割裂五官。
旁人还在观察局势的时候,梁宗泽突然窜了出去,抢先占了八仙桌的一个位置,随后才说:“四个角,五个人,怎么分?”
按现在的线索来看,召唤笔仙是副本的必要任务,不去做的话极有可能被刀,而这张桌子只有四个位置,能完成这个任务的只有四个人。
眼镜男和壮汉这时才反应过来,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扑了上去,险些撞翻蜡烛,虽是丑态尽出,但两人如愿以偿地各占了一边,位子只剩下了最后一个。
计一舟并没有表态,双手抱臂静静地站在那儿,目光放在了牧柏身上。后者思量,“其实我们可以玩两轮,他们三个先来一次,我和你再来一次。”
“胡闹!”梁宗泽像往常那般开始训斥,“你没长脑子吗?笔仙是为了召鬼,一次就能召来,再来一次又有什么用!”
他说的还算有道理,但牧柏并没有理会,又换了个提议:“五个人一起玩应该也可以吧?”
“可以个屁!”眼镜男抱紧了自己的手臂,两只眼珠子不安地乱瞟,他总觉得这里有鬼,正盯着他,因为害怕连说话都变得一顿一顿的。“你瞎啊这桌子就四边,提示这么明确,强插进来一个人万一任务失败了怎么办,这可是玩命的副本,任务失败的后果你担得起吗?!”
牧柏再好的脾气也被磨没了,不悦道:“你还好意思说,明明什么都没做还一上来就抢位置。”
“哟哟哟,什么都没做。”眼镜男不知为何整个人都很亢奋亢奋,阴阳怪气地晃了一下头,“先到先得,你能拿我怎样?”
他很快又耷拉下了嘴角,不耐烦地催促:“行了行了,磨蹭什么,还不快选一个出来,赶紧做完赶紧走,这破地方我是一秒钟都不想多待。”
计一舟观察了会儿,随后给了牧柏一个眼神,这人不对劲。
牧柏接收到了他的信号,同时心底也做出了决定,鼓起勇气说:“你去吧,剩下的那个位置。”
随后他转向梁宗泽:“梁宗泽,可以借一下上次我给你的保命道具吗,等出了副本我一定还给你。”
梁宗泽一声冷嗤,还,怎么还?这东西这么珍贵,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让他再拿到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