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一舟多看了两眼那三匹布,一蓝一黑一花色,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他收回视线,对前面的人说:“我来处理尸体。”
梁宗泽巴不得有人揽这活,“很好,那尸体就交给你了。”
计一舟面不改色地拾起黄毛的头,把它放回了脖子上,还用力按了两下,“呲”,颈骨错位插进肉里,勉强连接了头和躯体。
刚站起来的牧柏看的脖子幻疼,龇牙咧嘴地偏过头不再去看他,快步走下楼拿东西,边走还边嘀咕:“这人胆儿怎么这么大……”
差个绑的……
计一舟移目,突然注意到这人裤腰带上的绳结解开了一半,看位置应该是他自己解的,这就和他之前推测的结果对上了,这个人看了卡片,按上面写的做了,并且心情急切,迫不及待就想解开裤腰带。
然后就死了。
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倒映在了禾音眼里,禾音唇角勾了个清浅的弧度,微微侧头说:“工作完成,该走了。”
走了几步,她才发现身侧早已空无一人,九五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的,没有一点儿声响。
禾音眉梢微挑,轻声问:“你主人理解的上班,是不是就等于打卡?”
在她这儿打卡。
乌兹张嘴,乌兹闭嘴,乌兹沉默。
好像没法反驳……
“虽然我的主人看起来……没什么用,你可不可以不要嫌弃他……”乌兹可怜兮兮地为自家主人求情,“有活我来帮你干,他那个人……”
它顿了一下,字正腔圆地说:“是个完完全全的社会废人!”
“……”
禾音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故意垂下头,半晌后才幽幽地说:“小乌鸦,你可得为你的主人好好卖力了。”
一只听话的乌鸦,和一个不听话的人,选择很好做。
乌兹没看到她眼底的狡黠,含泪点头,鸦它真是为那个不成器的主人付出了太多。
周遭的环境突然暗了下来,有阵阵阴风吹过,阴影处出现了一抹暗红色,乌黑的头发丝延伸到了脚边,禾音抬头,面色如常地问候:“怎么来这儿了?”
红杏侧过头,错开她的遮挡,远远看见了那几个拿着抹布跪在地上擦拭血迹的玩家,她怔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磕磕巴巴地说:“母亲说旅馆脏了,让…让我来叫你干活……”
禾音回头看了眼,回复的语气里带上了惋惜:“看上去大概是用不到我了。”
乌兹:“……”
你惋惜个鸦毛啊!
红杏:“……”
她想起了之前的那个员工,任劳任怨跟在玩家后面收拾残局,保姆一般招之则来挥之即去,完完全全的工具人。
而面前的这个临时工,明明扮演的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小角色,可她好像从始至终都在主导着这场游戏;明明对真相一无所知,可又仿佛掌控着一切。
还是说她已经猜出了真相?
“既然他们已经在打扫了,那没事了。”红杏仓促低头,用头发彻底遮住自己的整张脸,说完话后匆匆离去,步伐慌乱。
乌兹不解地盯着红杏消失的背影,“她这是怎么了?”
禾音按下它的鸦头:“有空关心她怎么了,不如关心一下自己?你可是替你的主人签了卖身契。”
乌兹:“……嘤。”
昏暗的监控室里,一只乌青的手调动了屏幕,猩红的眼睛注视着三楼的众人。
按进度,通常这个时间点玩家已经推测出了她们的存在,而现在……
红秀瞥了眼监控里勤勤恳恳打扫卫生的几人,心情复杂,控制台上的绩效指针又上升了几个点,那些玩家在恐惧,恐惧着……一个扮演普通npc的临时工。
监控室安静了一会儿,又进来了一人一鸦,灯丝通电,屋内瞬间亮了起来。
监控屏幕里,那几个玩家没人监工但仍在哼哧哼哧地埋头苦干,他们的态度过于认真,跪趴着清洁地板的样子比拜佛磕头的都虔诚。
乌兹看不懂,乌兹大受震撼:“为什么他们那么听你的话?”
禾音随口答:“大概是因为他们胆子小又爱脑补吧。”
她调出了昨天晚上黄毛房间的监控,记录了他生前的最后一段时间——
黄毛搓着手在门口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少妇,我要少妇,我要老板娘,嘿嘿嘿,老板娘。”
屋内的灯泡闪了几下,黑了,房门缓缓打开了一条缝。
黑暗中,一双瘦弱的手搭上了门框,青白色的手背上凸着三条纤细的青筋,根根分明,发丝和红裙随着阴风飘进了屋内。
此刻的黄毛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正火急火燎地低头解裤腰带,解到一半时他的动作僵住了,视野所及的地板上出现了一双脚,没穿鞋,皮肤青裂,指甲盖发绿发乌。
他咽了口唾沫,维持这个姿势慢慢往后退,企图以这种不激怒厉鬼的方式逃脱。
皆是徒劳。
接下来的事已经完全超出了黄毛的承受范围,他的四肢突然失去控制,动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头发丝穿透自己脖子上的那层皮,扎进肉里,再慢慢绞紧,一点一点地割断脖子。
窒息感和钝刀子磨肉的痛苦同时袭来,黄毛生不如死。
负责杀人的是红秀,做完这一切后她像是故意找麻烦一样往地上扔了个血包,没过多久,监控里复现了昨晚禾音看到的场面。
禾音撑着头,手指一下一下地轻点着桌面,她把监控时间往后调了几分钟,屏幕里,她与乌鸦的身形出现,漆黑的走廊上再没有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