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单纯的销赃,这是挑衅,对预判中可能前来追捕他的人的挑衅,
手机又响过,范禾易掏出手机调到聊天页面确定过消息,转身往来时的路上快步走去,不出所料,其他人在酒馆附近没有收获,大家还在不断扩大搜查区域,范禾易心里隐约已经有了答案。
如果对方是一个自大的人,一定希望能呆在看得见对手的位置,如果不是为了酒馆里的九方廿,那就是为了他——那个家伙在他家附近。
他脚上步子加快,甚至跑了起来,手上拨通了老孔的电话:“孔叔,我的装备都在酒馆,应该已经被九方收起来了,您带上来我家附近碰面。”
“你找到小皮的线索了?”老孔的声音透过一层电波还带着激动。
“我现在只是猜测,那个家伙是抱着惹怒我们的想法来的,绝对不会藏得太远,我家附近条件充足供他藏身的地方不多,我们只要摸排过去就好。”范禾易跑的很快却并不气喘,他为着这突然出现的转机激动。
在红路灯前停下时他的视线短暂被面前开过的巴士吸引,车厢侧面贴着附近某某大商城即将开幕的广告,灵光一现,禾易对着手机听筒对面的老孔共享消息,“我家附近那个原本说要开商城的烂尾楼,先去那里!”
正面交锋
“醒了?”吸血鬼的鞋跟敲击在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直到走到了老皮面前停下,低垂眼睛打量着老皮,“你和范禾易关系不错啊,外面那群人可是刚发现你不见就开始行动了。”
“我……我不过就是酒馆里一个负责打杂的而已,连个正经血猎都不算,你绑架我,不管是想得到什么东西都不会如愿的……”老皮靠着承重柱勉强坐着,气若游丝,嘴唇透着灰败的白,“范禾易也好,九方廿也罢,我都不熟悉。”
“不熟悉?”布鲁赫二世蹲下身捏起下巴平视着她,身上的血腥味猛地扑来,“我原本只想带走那个小女孩就离开津城,偏偏你们要来横插一脚。”
老皮被那股味道惹得有些恶心,忍不住干呕起来,但接连三天没有进食,她的胃里早就空了,即便是在怎么不适最后也只吐出些酸水来。
甩开手,布鲁赫二世重新走到窗边,望着不远处范禾易家的屋顶,面上带了些笑意:“那家伙很聪明,在他找上门来之前你得好好活着。毕竟我是打算要在他面前亲手杀了你的。”
“禾易,上车。”老孔那辆破旧的带斗卡车停在路边,他降下车窗拍了拍窗框示意禾易上车。
范禾易没有再耽误时间,绕到副驾驶拉开车门,拎起座椅上的背包上了车,他掏出侧兜里的枪和已经补充好的备用子弹,检查校对过一遍之后把包塞到了脚边:“之前小甘发生意外的时候有人告诉过我是布鲁赫二世,我以为他已经被处理掉了,没想到还在津城藏着。”
“他会找上老皮多半是已经摸清楚了我们之间的关系,你和九方不是好惹的,所以现在退而求其次选了她。”老孔打着方向盘,目光沉沉盯着眼前的路,“这也算是好事,他如果是为了示威,起码在我们找上门之前老皮都是安全的。”
范禾易点了点头,举起枪试了试准星,那种隐约被安排的预感再次出现——如果开了这一枪,不管是退出血猎行业还是前往意大利,一切都不会像安排的那么顺利了。
老孔余光看了他一眼,心里也微微有些担忧,但最终说出口的话只是苍白无力的一句安抚:“你别担心,小皮会没事的。”
这次范禾易没有回应,只是默默弯腰抽出包里装着匕首的腰包挂上腰带,用衣服暂时挡住。
那栋原本要建成商城的平层从范禾易搬来这里时就在了,周围的居民有不少在里面买了商铺,但还是挡不住它最终被荒弃的命运。
车子停下,老孔在即将破晓的天色中观察着面前这栋只拥有框架,完全由水泥组成的房子。
临街的一层用各种广告布和建筑工地常见的蓝色隔板挡了个严实,再往上的二三层没有任何遮挡,四五层则是由拉着防尘网挡在弃置的脚手架上——这并不是安全的环境,人一旦进去就要提起十二分的精神。
范禾易坐直了身子,最后检查过冲锋衣口袋里的弹夹和腰间的匕首,拉了拉衣领,一言不发的拉开车门下车。
“禾易。”老孔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总觉得要说些什么才行,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推开车门站在了驾驶位边的空地上。
范禾易闻声回头——他的下巴收在衣领里,那件暗红色的冲锋衣意外衬得露出的皮肤越发苍白,额前没有修剪打理的头发盖住眼睛,但挡不住那双眼睛里的倦怠。
注意安全,等你回来……这种话在大多数时刻是安慰和祝福,但当你面对一双几乎是死水一样的人来说,这是比纸页还要苍白和单薄。
范禾易现在就那样站在他面前,所以望着那双眼睛,老孔突然说不出话来了。他要将范禾易送到他痛恨的世界里去,还要继续伪善又苍白的用这些话来安慰自己吗?
范禾易没有等到他说话,干脆也不再等待,只抬手挥了挥:“您在这儿等我吧,我会把老皮带回来的。”
老孔眸光闪烁,最后只能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听见了,便就此作罢。
范禾易转身朝一楼的大门走去,他的手始终在口袋里紧紧攥着枪,身体里的每根神经都被调动起来严阵以待,如果有任何突发状况都能立马解决。
一楼早期被短暂的当作过售楼部使用,布置相当辉煌,但也仅仅是在二三层安然无恙的建设时,投资商跑路之后,这里的东西很快便被债主们一扫而空,留下的只有大红条幅上“还我血汗钱”的申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