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叔,小甘伤口还没好,您照顾起来不方便,还是我来吧。”进门来的是老皮,她望着他,惴惴不安的等待回答。
九方廿拂开该隐的手,拎着范禾易的背包走出吧台:“你跟我上来吧。”
老皮跟着九方廿上到二楼进了范禾易的房间,她走在身后,却总忍不住偷偷侧目观察九方廿的表情。
“有什么想问的就说吧。”九方廿推开房间门,示意老皮先进。
偷瞄被当事人抓住,老皮倒也没有局促紧张,只是率先进门开了灯:“您和小范老板……你们以后真的不在一起了吗?”
“继续和我在一起的话,他觉得辛苦的时候会变得更多的。”九方廿看了眼床上躺着的小甘,妥善的把包收进了床头柜,
“你认识我们也有段时间了,禾易其实并不适合这个行业,他那时候为了我做了这一行,现在有机会拨乱反正,何乐而不为呢?”
“但你们是家人啊,为了这些放弃家人的身份,小范老板未必会觉得这是好事。”老皮仍旧对这两人的选择耿耿于怀,相识的两年间她亲眼见过这家酒馆作为两人的家时发生过的种种,那甚至是一种少见的平和温馨的家庭氛围,一朝破裂,她实在觉得不可思议。
九方廿站起身,因为老皮单纯的话带了些笑意,他很快离开床边,给老婆腾出了空间:“给她量量体温吧,要小心发炎。”
“不知道小甘什么时候能恢复健康,女儿消失一整个晚上她父母现在肯定急疯了。”听出九方廿话里的回避,她也不再紧抓不放,不管如何能做的事情终归都是有限度的。
然而一转身,九方廿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那双血红的眼睛亮的惊人,他一手示意老皮继续说下去,一手拉过她的手。
老皮立马明白过来,九方廿有想要说的话,只结巴了两秒,又继续说下去:“……就算好了之后脖子上的伤口也会留疤吧。九方叔,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我会想办法让她尽快让她的伤口恢复的……”九方廿说着话,手上动作不停的在老皮的掌心写着字:七日后,我杀该隐。
七日之后,12月31日,一年的最后一天,他有自己的决断,要像曾经一样,再杀一次该隐。
老皮皱眉看向九方廿,眼神里全是不解,她翻过九方廿的手,学着他缓缓写着以便辨认:您自己?
“我现在能做到的事情不多,起码这一点上还是信任我吧。”九方廿摇了摇头,将老皮的手指握起来收成拳头,捏了捏,“你只要做好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够了。”
七日之后新世界
圣经里说,上帝连续工作了六天,第七天是他造出一个完美世界后的休息日。
晚祷结束后,教堂里重新恢复安静,尤成握着一个信徒的手,一直将他送到教堂门口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递过去:“我会和其他兄弟姊妹联系,之后大家都会尽力帮你的。这种时候你一定要坚强,主会帮助我们度过所有难关的,阿门。”
“希望能像您说的这样。”老人接过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泪痕,紧紧握了握尤成的手,戴上自己的帽子离开。
尤成一直目送着那道背影走到街上,走过转角后再也看不见后才转身准备回去。
冬天天黑的早,教堂关闭的时间也提前了一些,他返回教堂准备按照惯例整理之后关闭教堂。
祈祷台上的蜡烛还没有熄灭,一道人影端坐在基督像前,仰面看着。
“您是来祷告的吗?”尤成提起手里的灯,试图照清楚坐在那儿的人,空荡的教堂里回响着他的声音,“今天很晚了,您……”
他的话还没说完,坐在长椅上的人回过头来,望着他笑了笑:“你是尤成吧?已经长得这么大了。你比你父亲更像你爷爷。”
尤成脚下一顿,他总觉得九方廿这张脸莫名熟悉,听到他提起爷爷,蓦地想起自家相册里放在第一张的照片——那张照片里父亲抱着尚在襁褓中的他站在左边,爷爷则是立在右边站在中间的便是这个男人,其间隔了很多年,即便照片已经形容模糊但尚且能够辨认。
“你是……”尤成走近几步,又细看了一阵才仿佛确定了什么似的开口,“是您和我爷爷说过吧,要建起教堂,世代守住这里。”
“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九方廿面上带笑,似乎是因为和旧友的孩子会面让他心情很好,“之前禾易带着我的戒指来找过你吧?”
尤成隔着两只垫子在他身边落座,手里的电灯落在地上时发出轻轻的响声:“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找的就是您呢。这么多年了,我爷爷和父亲都已经去世了,我也长大了,您怎么一点都没有变老呢?”
“怎么会呢,我也老了。“九方廿摇了摇头,短暂的沉默了两秒之后抬头,“你会交给禾易那张地址清单,应该已经猜到前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吧?”
尤成不安的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膝盖,言辞闪烁:“我只是觉得或许你们需要这些,但您知道的,我和家里的长辈不一样,没有得到过任何神示,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其他事情对我来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九方廿说话的时候相当舒缓,并不让人觉得过分压迫,相反倒有几分哄着孩子般的意味:“那些真正危险的事情自然有我们来做。但有些部分还是需要你帮忙的。”
尤成不解的望向他。
九方廿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银色的瓶子,像是某种传说里装着神丹妙药的容器,小巧的一只,放在垫子上也没有任何声音:“从今晚开始收集每天十二点的圣水,这只瓶子装满需要七天,我会在第七天凌晨来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