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安置好这一切,房门被人敲响,老皮在门外喊他:“老板,您起来了吗?民宿老板准备了早饭,您看是送上来还是我们下去吃啊?”
老皮偷偷瞥了眼身后的吕二,扯出一抹尴尬的微笑。面前的门被拉开,九方廿套着外套出来,顺手带上的门自然的隔绝了看向屋内的视线,他冲两人笑了笑:“走吧。”
老皮应笑,两人跟在吕二身后下了楼。
吕二准备的早餐不过是清粥小菜,但卖相看起来相当不错,他安排好餐桌催着两人快些落座:“往年上冻之后客人就少了,家里没准备什么好菜,两位多担待。”
老皮笑着接过话:“怎么会呢?我打离开苏城就没吃过这些了,您准备的就是正宗的苏城早点嘛。”
九方廿没有多话,只留心观察着老皮说出这些话时吕二的反应。
“吕二叔,我们吃完饭想出去逛逛,咱们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老皮夹了几片酸黄瓜拌进粥里,状似无意。
吕二停下呼噜噜喝粥的节奏,搓着手上的一块黑色胎记:“最近伏季休渔,村里在办封船会,你们要去的话,我给大哥打电话晚点来接上你们一起去。”
老皮笑着和九方廿交换了眼神后紧跟着回话:“听着挺有意思的,那您联系吕大叔吧。”
封船会相当热闹,沿着河道到处都挤满了人,老皮被人群第三次挤散的时候,九方廿示意她拽着自己的袖子走:“这儿人多,你别走远。”
老皮抓着那块布料手上捏得很紧,视线却不停得扫着面前的阵仗——一艘艘渔船安静的泊在河道边缘,或许是预先便停放在那儿,周围的河水已经被冻上了。
“这是我们水村的习俗,”停好船的吕大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边,笑眯眯的讲解,“赶在上冻之前把船停好,上好冻之后举办封船会,等到来年开春河水开化再开始捕鱼。”
“吕大叔,”老皮打了声招呼,隐约从身后一闪而过的人群中看到了昨天的两个女孩,“住在您家的那两个女孩也来了吗?”
“来了来了,”吕大似乎在留心找着那两个女孩的踪迹,伸着脖子张望,“那姑娘说是摄影师,就要拍些不一样的东西。欸?这么一会儿人去哪儿了?”
九方廿始终没有说话,目光却停留在某条船上。
吕大呼噜了几把脑袋,还是没有发现客人的踪影:“这俩姑娘别是跑到什么不该去的地方了,你们慢慢逛,晚点咱们还在船那儿碰面啊。”
老皮应好,看着吕大跑远才回过头来:“九方叔,怎么了?”
“这些船有古怪,”九方廿视力超群,毫不费力就能看清那些渔船中的怪相。
老皮立马取下背包摸了一阵,掏出一只望远镜,顺着九方廿的视线望去,隐约似乎可以看见渔船的顶棚上都挂着些长条人形物,这天没有风,船也不会随着水波荡漾,但那些东西似乎是拥有统一的节奏,跟着微微摇晃。
“好像……”老皮不断调焦,看清其中一条长条的时候吓得手上一抖,“好像是昨天在码头见过的人。”
“这儿有问题,”九方廿从包里掏出指南针和手枪塞进老皮的口袋,“你等会儿从冰面上走,吕二家一直往东走就能到,回去找该隐,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回头。”
老皮握着指南针,手还在不受控制的微微发抖,拽上九方廿的衣服:“您呢?”
“我去确定到底怎么回事,和该隐的那枚戒指或许有关……”九方廿话还没说完,胸腔里的血液上涌一瞬间便到了喉管,从唇齿间溢出,他的獠牙也不受控制的开始出现,“给禾易,给禾易打电话,高见青……”
老皮慌乱的搀扶住他,声音也在耳边渐渐涣散:“九方叔……”
范禾易挂断电话后并没有离开,反而驱车去了海滩。
老孔的十字架没有白挨,海滩上已经按照一人负责百米的策略拉开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防线。
“小范老板,”负责栈道区域的是和老皮一样的年轻女孩,叫和悦。看到范禾易来,愣了一下,“您脸上怎么了?”
范禾易抹了一把,是老孔干涸的血液,但也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回复。
和悦看他不愿多说,也没再继续问,只是递了火把给他:“常生去送火油了,一会儿就过来。”
常生就是那晚在酒馆门口因为师父受伤凭借一己之力挑起骚乱的年轻男人。
“我不是为他来的,”范禾易接过那几只火把,捆在栈道边的围栏上,“还得麻烦你告诉大家,谢谢你们能来。”
“这算不上什么,大家都在津城生活了这么多年,现在也算是能为它做些事了。”和悦摇了摇头,像是在自言自语,“不过,该隐是真的回来了吗?”
范禾易打好最后一个绳结,站起身来,他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不远处刚刚燃起的吸血鬼尸体皱了皱眉,这样的混乱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
和悦没再继续搭话,她负责的区域边缘来了只吸血鬼,只和范禾易摆了摆手就当打过了招呼后离开了。
范禾易没继续留在这里,海滩上他已经帮不上忙了,跨上摩托的时候,老皮传来的消息提示音响起。
“警戒高见青异化”只简短几个字,连标点符号都没有打出来。
水龙头里流出的水和浓稠的血液迅速交融,来不及流进下水道的部分不断储满洗手池,高见青努力擦拭着脸鼻腔里冒出的血,然而始终无济于事。
福仔在洗手间外不断地拍打着门,语调模仿着人类着急的样子:“鬼!血!鬼!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