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里有些简陋,两位多见谅。”尤成脱下身上的袍子妥善挂好,又忙活着烧水,知道泡上茶水才终于坐下,“两位怎么称呼?”
“我姓范,”范禾易余光瞥见高见青正端着茶杯吹气,只好代为发言,“我朋友姓高。”
“好,范先生,我想请问您有读过圣经吗?”尤成戴上一副眼镜,翻开圣经端在手里。
范禾易坦诚的可怕:“我是无神论者。”
尤成却也不觉得尴尬,继续说;“没关系,您没读过圣经也没事,我来讲给您听。”
“上帝创造了男人和女人,为他们取名亚当夏娃,他们结为伴侣后生下了两个孩子,其中长子取名该隐、次子取名亚伯。”尤成的声音低沉舒缓,有些像从前志怪节目里的旁白,“这两个孩子很快长大,分别负责世界中的农业和畜牧业并且将自己的管理物作为贡品为上帝上贡。然而上帝对亚伯上贡的牛羊更为青睐,该隐嫉恨之下便杀死了自己的亲生弟弟亚伯。”
“这不是故事吗?”尤成端起茶杯喝了口水,高见青双手握紧杯子,似乎有些紧张。
“如果你觉得这是,那也可以是,”尤成咂吧着茶水的味道,清了清嗓子继续说,“该隐犯下这种过错,上帝赐予不死之身的同时将其流放,这个邪恶的孩子不断遭到追杀,一路流浪到红海,遇到了夜之魔女莉莉丝,习得了从血液中获取力量的能力。自此……”
“他成了吸血鬼始祖。”高见青补上了尤成没说完的话。
“‘捉影行动’最早是由一群牧师发起的,他们召集了四方血猎前往欧洲对该隐进行围捕。当时的行动到今天已经没有记录了,只说是一个东方血猎成功杀死了他,带回了那家伙的手指。现今你看到这间教堂的彩玻璃的颜料能百年不褪不变,就是因为混合了该隐心脏的血。”
“他已经死了?”范禾易立马想起酒馆里被九方廿捕杀的一号,那根带着戒指的手指。
“谁知道呢?该隐被杀前的短短三年里他就残杀同化了将近三千人,我们几乎是用尽全力才杀掉了他。”尤成不加防备的和盘托出,“如果现在他重新出现,之后会变成什么样谁也说不准。”
高见青看着范禾易的手伸进口袋,握紧了那只戒指盒。
“之后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再联系我。”尤成提着灯送两人离开,又咳嗽着回了屋子。
“高见青,你觉得他说的是真的吗?”范禾易握着戒指,手心被盒子角硌得发疼,“那个吸血鬼的故事。”
高见青摇摇头:“我不知道。但现在起码能说明,你的养父没有背叛你们在做的事。”
“那个家伙,该隐,不会杀了他吧?”范禾易惴惴不安的开口。
“如果该隐是为了杀他,那天我们去酒馆看到的应该就是九方的尸体了。”高见青安慰道,“你已经很厉害了,教你的人肯定更厉害,你要对他有信心。”
两人并肩离开街道,却始终没有注意到教堂的壁画玻璃、平层窗外和路边树上悬挂着的蝙蝠。
这些黑色恶心的动物带着那双精光毕现的眼睛越过高层一直飞到城市边缘的一座破败洋楼里,从二楼窗口进来落到了一楼大厅的水晶灯上。
洋楼口停下一辆电动车,外卖小哥抬高了帽子观察着面前的房子,又确定了一眼手机上的地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有人住?”
软件弹出即将超时的提醒,小哥只好从保温箱里提出外卖,开了手电筒暗自给自己鼓劲,拨着两边的荒草往里走。
洋楼的大门相当沉重,他费了些力气推开,站在院子里却不敢再前进,只站在院子里大声吆喝:“有人吗?您的外卖到了!”
大厅里沙发上交迭的人影一顿,上面的人偏过头,显然因为这突然的闯入者有些不悦,和高见青相比他的吸血鬼表现相当明显,血红的瞳仁、獠牙,皮肤白皙,五官刻画的全是西方人的特征。
鲜血沿着嘴角缓缓流下,他瞪了眼不识趣的蝙蝠。
那只哺乳动物立马从破碎的玻璃飞出去,外面一阵混乱,小哥飞速丢下外卖掉头就跑。
男人又低头看了眼在红丝绒布沙发上格外甜美白皙脖颈的主人,俯下身舔了舔还在流血的伤口,黏黏糊糊的开口:“阿廿,人类的食物有什么好吃的,我也可以给你咬啊,你试试吧,我的血……”
“别这么叫我。”九方廿别过头,推开压在身上的人坐起身合拢被扯开的衣领,眉间透出一丝厌烦,他少有这样的表情,偶尔出现几次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这么看来你也不太在意你收养的那个孩子啊,”男人被他的态度取悦,嘴角含着笑,“如果我现在把他带回来当作存粮,你应该也不会在意吧。”
“别动禾易。”九方廿一直把扣子扣到顶端,脖子上的咬痕也被妥善的藏进衣服布料下,他望着那个男人,那只吸血鬼,“我已经跟你来了,该隐,你懂得什么叫做适可而止吧。”
该隐笑着,一只手从腰间揽住他,另一只手则缓缓落到九方廿的脸上:“你知道的阿廿,我之前生过你的气,因为你偷走了带着我们戒指的手指,但这数千年里只有你最合我的胃口。”
该隐那截离开他身体多年的断指已经重新回到他的手上,连接处有一条白色的、果断平整的痕迹,那只手指像是新生的肢体,脆弱但又敏感。
那只手指划过他的额头、眉间,又顺着鼻梁落到脸颊,最后停留在唇间,该隐对九方廿的唇一直带着迷恋,他曾经无数次庆幸自己对他进行同化时没有夺走这温热富有弹性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