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娘听了直点头:“多谢福祯姐了。”
外头都说永平候夫人是个泼辣妒妇,傲气矜贵目中无人的。可处久了却发现,元娘性子爽利,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要是喜欢你了说什么都依,颇有几分孩子气。私下更是,看这哭得,绞了帕子给她,又提点:“你比我好,是个原配。虽然无子,可是名分在那里。又是给侯府立过大功的,纵使婆婆不喜侯爷不爱,面子上谁也不能驳了你,让你下不来台。天下人的嘴放在那里,他们终究是在顾忌的。只是到底还是要早做准备的,那两个庶子虽然生母不在跟前,可该安抚的还是要安抚。万一候爷……”
从忠勤伯府出来,车上元娘一直在想这件事。虽然徐令宜那次好像活得挺久的,可是这次……许多事都不一样了!福祯姐说得对,万一徐令宜走在自己前面……顶着永平候夫人的名头,到底是可以做很多事的。母亲振兴还有妹妹,将来还有侄儿侄女……
嗣谕不错!
可那个孩子性情有些阴沉,又聪明,不大好亲近的……况且做得太白了,反而坏事……
徐令宜发现最近元娘在动鬼心思。开始是悄悄和甘夫人去看医婆,回来后心情甚好,房事上也不再推托了。另外,还常发呆……
“嗣谕嗣俭怎么了吗?”三天两头派人打听?探看什么?
早料到徐令宜会这么问,所以元娘回答得很痛快:“他们兄弟两个都十岁快十一的人了,长大了未免心思活络。所以多看看,免得不体面。”服侍两少爷的丫头虽然是太夫人挑的,可哪天有事还是要注意一下的。免得没大婚先蹦出个孩子来,就算处置了,也是个污点。
元娘自以为找了个好理由,可徐令宜听了却是喷笑,笑得元娘一头雾水,死活想不明白的模样徐令宜看得更想笑。见元娘手里帕子快绞烂了,才说:“你也太急了!再早也得十二三,你现在就……”这个元娘,真是笑死一个了。
元娘嫁的时候大弟只有九岁模样,家里男孩少,一个当姑娘的怎么知道?
“可是五弟屋里早早就有丫头了!”徐令宽十岁才出的外院,原本身边就有服侍的,太夫人莫名其妙又添了两个,又领着大丫头的月例……后来又真的过了明路,元娘觉得自己没想错。早早试个一两回,也是有的。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好玩?
勾手叫元娘过来,搂住贴在耳边说:“有心也得有力!太早了没用的。”说事暧昧,说着说着不免起了些心思,想把手往衣襟里面探。元娘过来的时候就提高警惕了。这人最近奇怪得很,虽然是大白天的,可也备不住。果然……
哧溜一下趁徐令宜不备就是闪出去了。一击居然空了?徐令宜失笑的看着站在门边的元娘,大概齐自己要是再有什么动作,就直接闪外面去了吧?眼帘低了低,躺在了炕榻上:“过来给我揉揉。”膀子酸,浑身不舒服。说完半天不见元娘过来,扭脸看。元娘一脸狐疑,抿着嘴似乎在考虑到底要不要过去。眉头略皱,她到底还是不相信的。
不想元娘看他表情严肃下来了,心里总算安定,这才走了过来。给徐令宜揉肩膀,元娘以前力气颇小,可自从练剑后手里却是有了几分力气。徐令宜开始心思还有些沉重,可后来元娘捏得舒服,心绪也渐渐缓下来了。侧脸从妆台上的镜子里,看到元娘认真严肃的表情,徐令宜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恍惚睡着,梦中依稀可见初婚时虽然娇纵却也有几分甜美的罗元娘,那时同样青涩的自己领她到二嫂养小兔子的地方看,她喜欢得什么似的。问她为什么,元娘说在家母亲不让养!当时没有再往上问,最近才知,罗大老爷身边第一个姨娘就甚喜欢养那东西,后来那个姨娘不知为什么没了,罗家上下就再也不许养兔子了。后来二嫂养的那只兔子不知道为什么死了,元娘伤心的哭了好几天,哭得眼睛都红了。当时还笑她怎么眼睛比兔子还红……
好好的夫妻,若是二哥没有走,也许照样会和她磕磕绊绊的,但也不至于事情走到这步田地吧?
那时她逼着自己用功习书,考取功名,现在却自己断了父亲的入仕路,又教唆兄弟远离朝堂到僻壤当一个小小的知县……后来连叔叔的事都不管了。
那个医婆说她当年小产本已大损了身体,后来几年一直病榻缠绵,更是把底气精血都耗尽了。
不会再有身孕了!
当年陈太医说这话时,元娘气得几乎发疯,可现在却只觉得欢喜轻松。
曾经的元娘何尝捏过肩膀,端递茶水?可现在……
自己当初娶的那个罗元娘不见了。
如果陪在身边的是已经二十四岁,十年婚姻看透世情的永平侯夫人罗氏!
见圣
永和四年的夏秋雨水极多,到了冬天雪势更厚。许多灾民涌进城来,几家爵满名贵的人家起头开粥场,其中永平侯府也在其中。
元娘还记得前世的时候,三嫂在粥场米粮上动手脚的事。十一娘如何处理已经是她的事了!现在的永平侯府不是三夫人甘氏在掌家,是罗元娘主持中馈。所以元娘绝不允许有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三天亲自查看,每天各派不同的小厮去门口领粥。如此严密监视下,底下原本想借此搜刮些油水的管事媳妇们,全部乖乖的不敢动弹。以前四夫人就是个厉害的,如今侯爷宠她,哪个不要命的往上面撞?
永平侯府的一亩三分地,元娘管好了。可其它家的管不着,听陶妈妈说有用糙米的、陈米的、还有用霉米的。因为皇上在开始奖赏了那些主动开粥场的公卿之家,所以在后面跟风的人自然多的。有的是底下人中饱私囊,也有那本便舍不得花银子在这上面,主动纵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