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说清河指使?”萧琰皱眉,“她还只是个孩子,而且安王妃与九妹都为她作证,那时她十分意外,还命人给靖王妃救驾,这还能有假?”
萧玦耐着性子道,“言行可以作伪。萧珠儿可不是什么孩子,她曾咒王妃和我去死。”
“孩子的气话罢了,”萧琰不以为然,又语重心长道,“七弟,你是大司寇,比任何人都明白,办案要讲究证据。”
“正因我是大司寇,”这还是他们兄弟两个,第一次出现分歧,萧玦隐隐失望,“我更见过各种各样的谎话,不用刑都撬不开的硬嘴。”
萧琰深深蹙眉,“七弟,行事不可任性。清河堂堂公主,你难道也想把她关入大牢,各种严刑拷打一遍?不说手足情深,这伤的可是皇室脸面。”
萧玦退让一步,“可只拷问她的婢女。”
萧琰摇头,“证据已定,七弟,你不能仅凭猜测,就重伤一大片人。”
萧玦还要再说,沈姝伸手将茶盏递到他手中,微笑了笑,“皇上说的对,你还累着,不如先放松放松,便少操些心。”
萧玦掀起眼皮看看她,不说话了,低头喝茶。
萧玦息事宁人,萧琰也随和地笑了起来,“不过清河确实有失察之过,朕罚她半年俸禄给王妃。此事你们遭逢大难,朕倍感痛惜,便给你们一些赏赐压压惊。”
沈姝行礼道,“多谢皇上。”眼角看到萧玦面色不虞,她又轻咳了一声。
萧玦听到暗示,虽仍不快,却配合地拱手,亦道,“多谢皇兄。”
“朕还要批折子,你们夫妻好好歇息。”萧琰起身欲走,却又看了随侍在一侧的桑春一眼,令桑春绞紧了衣裙。
皇帝走后,皇后又来探望二人,一番应对之后,萧玦与沈姝坐上回府的马车,辰时早已过了。
岑敬昨夜久等王爷与王妃不至,又无法进入深宫大内,只t能在明华宫耐心等候,最后是一个回府的大臣告诉他,王妃出事了。
鞭长莫及,岑敬在宫门关闭前离开,回到靖王府告知诸人,今早便又到明华宫来接人。
意外的是,折柳也在,她还吊着一支手臂,见沈姝来到,便红了眼眶,万分可怜的模样。
她用仅能活动的右臂抓住沈姝,快要哭出来,“姑娘,还好你没事,我担心得一整晚没睡……”
沈姝浅笑起来。萧琰说担心了一夜未必可信,但折柳说一夜没睡,那便当真是一夜未睡。她给折柳递出帕子,“别哭了,岑将军要笑话了。”
折柳闹了个大红脸,又愤愤地瞪了眼岑敬,“他一个木头,哪懂得笑话。”来时她坐他的快马,差点被颠吐了,真是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的大木头!
那边岑敬一无所察,只想着王妃短短时间接连遇袭,这已经不能用巧合来解释了。眼神微含疑惑,他道了一声,“王爷?”
“回府再说。”萧玦简单地说了一句,先上马车,而后回身来扶沈姝。之后折柳、桑春、莹月、莹星也都登上。一行数人往宫门行去。
在自己人面前不用做伪,萧玦心情奇差,全写在脸上,可谓是阴云密布。他看了眼莹月莹星,头一次不想在皇兄赏赐的人跟前说话。
沈姝宽慰地捏捏他手指,看向桑春,柔声道,“你昨夜未睡,现下无事,便略眯一眯眼罢。”
桑春心有忧虑,睡不着,却也不想睁着眼伤心,便点点头,靠在车壁上,闭上了眼。
靖王府疑云笼罩,但在岑文的管理下,仍井井有条,他将府中厨房、浣衣房、马房等各处的安全再排查一遍,而后在凝露苑外接到靖王和王妃。
本以为两人又要分道扬镳,不曾想萧玦没有踏入凝露苑的意思,反而配合着沈姝的脚步,往静思阁走。
岑文蓦然笑了起来,想到一句先贤名言:福之祸所倚,祸之福所伏。
进入静思阁,萧玦对皇帝的不满已渐渐消失,在主位坐下,看了满厅的人,皱眉道,“不必伺候了,都下去。”
下人们连同折柳,退了个干净,最后走的谨慎地关上了门。
令岑文岑敬和桑春也坐,萧玦看向沈姝,“你说要对对信息。”他终于相信,沈姝当真知道什么他不知道的事,这令他暗暗生起了闷气,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些没用。
沈姝失笑。
坐腿
沈姝失笑,温声道,“你先说说,你那边查到了什么。”
又笑,这么爱笑。萧玦挪开眼,手指点上桌面,思量着道,“刑部查过兵器来源,没查到什么有用的;张贴刺客画像,目前也无人提供线索。唯一确认的,刺客不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便是正规军,皇城中只有羽林军,但是那边说没有异动。”
沈姝的心微微一动,“你也怀疑羽林军?”
萧玦深深看她,疑道,“也?”
沈姝垂眸。上辈子她势单力薄,萧珠儿无所顾忌,派出的杀手不屑伪装,皆着铠甲,和她大婚那天,开道的羽林军一模一样。她认定昨夜是萧珠儿要杀她,也断定之前的街头伏击是萧珠儿的手笔。那么前世今生,萧珠儿要派杀手,一定是自己最方便运用的人,所以上次伏击,羽林军的可能性很大。
重生的事自不必说。她心中想了一番,这才轻柔而又舒缓地回答萧玦,“昨日我见过那袭击我的婢女,她对我并无恨意,自然也不至于以命杀我。我觉得,一定是十公主指使,两次都是。既然你说第一次有可能是正规军,那十公主能派出的,便是羽林军了罢。”
萧玦盯着她纯净的杏眸,敏锐地察觉到她有事情瞒着自己,但如同她说她和谢绍宁不熟、他选择相信一样,这次他也选择了相信,吩咐岑敬,“携我令牌,再带个大理寺少卿,拿刺客画像去羽林军各处问问,着重驻守皇宫的羽林军。问多了总有认识的,一旦露出端倪,你便带到浣月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