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你以为我凭借什么能让义父为顾家办理这种事情?不过是名义上的关系,祖父难道真的相信这层薄面?就算庄家对我有所重视,他们又怎么可能为了义女的两个弟弟,毁掉自己多年经营的名声?”
顾老爷子出一阵剧烈的咳嗽,仿佛要将体内的所有气息都咳尽。
顾芩澜却并不慌张,只是示意伺候的人过来查看。
顾老爷子看着,心中充满了无奈和憋闷。他早已知道这个大孙女性格冷漠,如今她嫁得风风光光,想要依靠她更是难上加难。
然而,此时此刻,除了她,他别无他法。
顾家此次损伤惨重,若不及时寻找出路,恐怕会一蹶不振。
他如何能够甘心。
因此,他不放弃地继续劝说:“芩澜,就请你看在我待你也不薄的份上,帮一帮你的两个弟弟吧。顾家振兴,对你来说,也是一份坚实的后盾……”
顾芩澜轻轻扬起嘴角,露出一抹淡然的微笑:“祖父,您的年岁渐高,不宜过于劳神。我所能尽力的,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但若出了我的能力所及,我也只能徒呼奈何。至于所谓的依赖,我未出阁之时尚且不敢奢望,何况如今已婚,更无此念。”
顾老爷子登时语塞,无言以对。
他心中明了,顾芩澜在顾家的那些岁月,并不好过,甚至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如同行走在刀尖之上,小心翼翼,步履维艰。
说实话,换作是他,他恐怕连不计前嫌都做不到,说不定还会秋后算账。
然而,他又不得不装作一无所知。
“芩澜,不管怎样,你始终是顾家的血脉,更是嫡长女,你有责任和义务为家族的未来出一份力。你与顾家的命运,始终是休戚与共,息息相关。”
顾芩澜依旧保持着那份从容不迫的态度:“祖父所言极是,但我的立场依旧不变,力所能及之事我必定尽力而为,力所不能及的,我也无能为力。方才世子已经为祖父指明了方向,表示愿意扶持两位弟弟,但您又怎能忍心让他们吃尽苦头,这又是否符合情理呢?”
“既要享受尊荣,又不愿忍受苦难,这世间的好事,怎能尽归顾家所有?”
“俗语有云,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他们连些许苦楚都承受不住,未来的道路又能走得多远?祖父还需三思,家中尚有许多事务待我料理,我就不再逗留了。”
言罢,顾芩澜轻轻一拉郑鼎廉,转身便离去。
顾老爷子连声呼喊“慢走”,但顾芩澜却连头也不回,气得他连连捶胸,咳嗽不止。
夜色朦胧中,顾芩涟又一次悄无声息地踏入了顾老爷子的卧室,轻巧地落座在床边的圆凳上,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祖父,你现在总该死心了吧?我早就说过,顾芩澜的心早已飞出顾家的范畴,她是不可能为顾家的未来尽一份力的。”
顾老爷子脸色苍白如纸,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默然不语。
顾芩涟继续劝说道:“祖父,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我已经巧妙地与四皇子府建立了联系,只要你愿意拿出一些银两支持我,我定能赢得四皇子的信任,到那时,您还有什么可忧虑的?”
“何必卑躬屈膝去恳求顾芩澜和郑鼎廉,何不拓宽视野,投靠四皇子呢?”
顾老爷子仍然心存疑虑:“你如何确保四皇子能最终胜出?若最后登基的不是他,我们全家都将陷入险境。”
顾芩涟自信满满地回答:“我有充分的把握,四皇子必然是最终的赢家。祖父,虽然当前的朝政局势错综复杂,但能和太子一较高下者,唯有四皇子。而太子四面楚歌,他注定会被推翻。”
“祖父,您辛辛苦苦经营半生,图的不过是让顾家能够扬眉吐气。如今机遇就在眼前,您却畏畏尾,如此下去,我们顾家还是老老实实地守着那一丁点儿家业算了。”
“甚至我父亲也在想方设法与四皇子府建立联系,您还有什么好担忧的?”
顾老爷子的内心纷乱如麻,终于说道:“你先退下吧,我需要再仔细思考。”
顾芩涟无奈地起身,留下一句:“那就请您尽快决断,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现在正是四皇子一党急需援手之际,常言道,雪中送炭胜过锦上添花。只有在这关键时刻为四皇子提供助力,我们才能获得最大的回报。”
若非她手头缺乏银两,她又怎会不得不低头哈腰,软言细语地四处求告呢?
自从踏足繁华的京城,她便一门心思地寻找着接近四皇子府的途径。经过一番周折与不懈努力,如今她终于接近了目标,只待最后一关的突破。
一旦这最后的关键一步得以实现,顾家便将正式纳入四皇子麾下,成为其坚定的支持者。待到四皇子登上帝位,顾家也将随之飞黄腾达,共享荣华。
然而,她的野心远不止于此。
她的终极目标是成为四皇子身边备受宠信的红人!
当她实现这一目标之后,她要先除掉的人,便是纪胤礼!紧接着,便是顾芩澜!
倘若顾家老太爷不肯伸出援手,她只得将顾勋带回来的粮食作为赌注,逼其就范。
几个月前,顾勋前往协助顾芩涟收购粮食,一切进展顺利。但在返回金都的途中,遭遇敌军围城,顾勋出于对生命的敬畏,不敢冒险前行,于是将粮食藏于外地,自己则逃回京城避难。
没想到,这一决定却意外地保全了他和粮食。
原本,顾芩涟打算依靠这批粮食大赚一笔。
但如今,为了攀附四皇子府,她不得不暂时放下其他念头。
……
与此同时。
顾芩澜与郑鼎廉离开顾家后,乘坐马车缓缓驶向家中。
郑鼎廉开口道:“你那位继妹和她丈夫在难民进攻端王府时,可是不遗余力。”
早在攻占金都城之后,便有人急于向他告此事。
顾芩澜闻言,只是淡然一笑:“若当时被围攻的是她,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采取同样的手段。”
郑鼎廉目光深邃地看了她一眼:“你们之间似乎积怨颇深。”
顾芩澜语气冷冽:“我母亲的离世与宋氏脱不了干系,她简直就是母亲命丧黄泉的催命符。因此,我想要除掉她,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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