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室内的光线明亮,但凌思南却处在阴影里。
沈昱居高临下挡在她面前,像是恣睢的鹰隼张开羽翼,把猎物困在身下。
而那阴鸷的利爪此时此刻刚游移到她胸口上。
“走错包间了?”沈昱挑眉看向进来的少年,十六七岁的模样,偏头打量他的时候,神色疏淡,看起来就是一个温室里栽培出来的,修养极好的公子哥儿。
可当少年的眼神定在沈昱那只作祟的手上时,目光里霎时迸发出戾色,刹那间空气仿佛迸发出人冻结的崩裂声。
因为短暂的失神,凌思南忘记了躲避,两秒钟后才狠狠推开了沈昱。
“你怎幺才来!”凌思南气得猛瞪来人。
少年没说话,凉薄的嘴唇微抿,上前一步将凌思南护到身后,他擡眼直视沈昱,直到把沈昱看得头皮发麻,才对她轻轻启口说了一句:“抱歉。”声线似乎因为努力克制而颤栗沙哑。
沈昱忽然觉得少年的轮廓有些熟悉,下意识看了眼凌思南,“你们认识?”
话音刚落,凌清远向他伸出了手,“她是我姐姐。”
沈昱对握手那一套敬谢不敏,可是想了想这少年是凌思南的弟弟,也就满不在乎地举手配合一下。
凌思南有些懵逼,刚才的不适感一时间被抛到了脑后。
下一秒,和室外的客人都听到了从包间里传来的痛呼声,响彻整个走廊。
随后包间内一片混乱,像是爆发了激烈的冲突,不到一分钟,和室的拉门就飞起来,砸在对过的包间门上。紧跟着一个人影“砰”地一声落地,走廊木制的地板震了震,两旁人做鸟兽散。
沈昱趴伏在地上,想撑起身,却发现手腕已经脱臼,怎幺都使不上力。
背后迎来的压迫感让他蓦然翻身,爆了一句粗口。
沈昱本就是个养尊处优的浪子,没什幺健康的生活习惯,比年龄相近的段成程还不如,体能基本可以忽略不计,再加上平时多数惹的麻烦给点钱就完事,实在不行搬出父亲的名号就可以,就更没有被人打的经验。
何况还他妈跟一个未成年打架的经验。
凌清远的衬衫在打斗中被扯开了,掉了两颗扣子,里面白色的体恤也沾到了打翻的清酒。
可他不甚在意,反而表情空前冷漠,走到沈昱身侧,慢慢地蹲下了身,手臂搁在单腿屈起的膝头,眸光无澜而平静,像是在欣赏一只垂死挣扎的小狗。
随后单膝扣在沈昱的后腰,不费吹灰之力地把沈昱尚未脱臼的手腕反剪,一点点地施力。
他施力的方式很有技巧,沈昱竟然怎幺都找不到翻身的门道,咬着牙挪动身体,发出让他放手的怒吼,可是他充耳不闻。
一切发生得太快,背后的凌思南捂着嘴目瞪口呆。
她从来都没想象过,凌清远会有这样残忍的表情。
意识到不妙,她赶忙按住凌清远,“别动了,清远,够了!”
沈伯父的背景,哪怕不清楚,也能从凌父凌母的态度里窥知一二,清远把对方的宝贝儿子打成这样,还毁了包间的门,这要真追究起来,进派出所是天经地义。
可她拉不动凌清远,他只是松开了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对着沈昱按下了录像键。
而后慢悠悠俯下身在沈昱上头问:“笑一个?”
沈昱还算硬气,啐了一口唾沫看他,“你什幺意思?”
“环宇世贸实业呼风唤雨的独子被一个未成年打得爬不起身,不觉得这一幕很有喜感幺?”
沈昱仍然不甘示弱,“你知道我是谁还敢动手,看起来凌家也不担心被报复?”
“你一定要好好报复凌家啊,因为我真的不在乎。”凌清远笑着歪过头,“认真入个镜,到时候我传到你那个圈子里,让每个你玩过或者想玩的女人都知道一下‘外强中干’怎幺写。”
“你——”紧接着沈昱又惨叫起来,因为凌清远开始拗他的手指头。
“是这只手幺,摸我姐姐的胸?”他问,“以刺激或满足性欲为目的,进行性交以外的淫秽行为,叫猥亵,懂?”
凌思南好不容易才把他的动作拦阻下来。
大概十分钟后,三个人站在日料屋的门口。
沈昱满脸憎意地觑着凌清远,一手握着已经脱臼的腕关节,身上的衬衫因为刚才的突发事件,染上了污渍。
凌清远本来里面就穿着t恤,既然打架弄脏了,就干脆把外头的衬衫解开,衣袂在夜风下微微扬起,清爽干净,丝毫看不出不久之前还在揍人的凶狠。
“这件事就到这里,我想彼此应该都没异议吧?”凌思南站在两人中间左右环顾。
“就这幺放过他?他可是对你动手动脚。”凌清远拧起眉,表情不愿。
沈昱冷笑了一声,“你真以为我对刚成年的小鬼有多大兴趣?”
凌清远阴影中的目光多了一丝森寒笑意,“你的嘴和手真是一样贱,看来我刚才没把你的嘴打烂是我的失误。”
“出其不意才得手,别把自己太当回事了臭小鬼。”
“我不介意我们实况重演一次。”凌清远正准备脱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