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岸幽幽转醒,嗓子嘶哑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欲要问宋观舟可有醒来,可围着自个儿的丫鬟们,都在垂泪。
他心一惊,去了?
幸得忍冬奔出来,跪在他跟前说道,“四公子,您万万要保重身子,如今孙大夫来,跟两位太医一起下了重药。这等要紧的时候,您不能倒下。”
如若四公子都倒下了,四少夫人还有谁来救?
裴岸重重掐了自己合谷穴处,疼痛迫使他清醒过来,还活着……,还活着就好。
瞬息之间,裴岸只觉死了又活过来。
再要起身,外头齐悦娘扶着一行女眷入内,刚踏进门,裴岸抬头,就有些绷不住,他连忙起身到跟前迎接,“姨妈怎地来了?”
秦老夫人抓着他手,慌乱说道,“今儿一早,二郎才说,我这才晓得观舟生了病,急得我跟你大嫂也不管不顾的,上门来探。观舟怎样了?”
裴岸紧咬双唇,哑着声音低声说道,“今儿一早,就像是没了气息那般,我……”
他声音之中带着哽咽。
秦老夫人拉着他手好一番重握,“不碍事儿,兴许是被邪祟冲撞,我差二郎往隆恩寺去了,他小的时候也这么高热不退,慧觉大师有办法,生生给我这小郎从鬼门关拽回来了。”
裴岸一听,连忙拭了眼角湿意。
“姨妈这般说来,倒是让孩儿心头好受些。”
“放心。扶着我去瞧瞧观舟,孩子你放心,姨妈属虎,今儿虎日大吉,待我这老婆子来冲一冲。”
秦老夫人如此说来,众人谁也不敢反对,裴岸想着都到如今,求还求不来的贵人,只盼着真能有个奇迹。
屋里头,许淩俏正拉着宋观舟的手儿喊着,可任凭她怎地喊来,宋观舟都像是彻底睡过去那般,毫无知觉。
正在垂泪时,听得众人脚步声。
她抬头看去,打头的就是一位慈祥的老夫人,瞧着妆容打扮,只怕不是寻常家的老太太。
瞧着裴岸亲自搀扶,许淩俏连忙起身拭泪,下了拔步床,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拉着她,看着样貌就知是宋观舟的表姐,瞧着她哭红的双眼,立时微微颔,安抚道:“放心,你家妹妹吉人自有天相。”
说完,方才走到床榻跟前,裴岸与秦家大夫人小心扶着她落座鼓凳上头,秦老夫人看着像仙子沉睡的宋观舟,叹了一声。
从衾被之中,拉过宋观舟的手来,轻抚之后,握在手中。
“观舟,我的儿,快些回来。”
顺势还掏出软帕,给观舟轻轻擦了眉眼鼻口耳,“我的儿,快些回来,莫要走远了。”
屋中一片寂静。
众人都不敢出声,由着秦老夫人喊,约莫喊了十来遍,才听得一声久违的呢喃,“娘亲……?”
裴岸马上探头看去,宋观舟依然紧闭双眼,但唇边微动,方才那声轻如蚊声的呼喊,自是出自宋观舟。
秦老夫人俯下身子,轻声答道,“嗳!娘在,好孩子,快些醒来。”
梦里头,宋观舟听到这慈蔼的声音,一次次的呼喊,她站在宋行陆身侧,满脸疑虑,“哥哥,这不是母亲的声音。”
宋行陆推了她一把,“你去看看就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