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白跟着往里走的间隙,身体和四肢也很自然地将胡夜和两个孩子护在身后,俨然一副守卫者的架势。
柳霖也没出声阻拦,只将视线停留在胡夜身上,看着那个眼盲的被保护的男人,似乎除了一张脸和身材,几乎看不到什么让人欣赏点的一个人,而被他巡视的男人似乎感受到他的视线似的,给了他一个异常诡异的带笑的侧脸。
这让柳霖心生奇怪的感觉,悄悄拧了一下眉,然后眼睁睁看着瞿白他们消失在门后,他站在原地思量了一会,终究还是想不明白对方那一笑的意思,但想到今天从瞿白身上得到的令人意外的消息,不由意味深长地摸了摸下巴,最后笑了,一边洒脱地朝外走,一边掏出电话拨通了:
“秦怀,那个瞿白不是你那什么文化公司的吗?有详细资料没,给我来一份。”
“嗯,我知道辞职了,不过老员工的资料你们不会没有吧?给我弄一份。没有,你找人搜集也给我搜集一份。”
“为什么?我觉得你小子这么多年大概也就干对了这一件事,这人确实很对我胃口。”
“弯!怎么不弯,我连他弯的对象都看到了,不过这人嘛……”
对柳霖真正想法猜测跑偏了十万八千里的瞿白,安安稳稳地在办公室里刚刚通过电脑检查了银行账户,确信钱都汇到了后。一句废话都没有,拉着胡夜就出门。
店老板在心里暗骂瞿白难伺候的同时,陪着笑脸将瞿白和胡夜送出了门,还一再兜迎瞿白,只希望他下次再种出这样的花草还记得他的“景龙花卉”店。
揣着兜里杂七杂八终于凑到了四百万的钱款,瞿白再也没在h市逗留的心思了,即使他还没有将手里的灵材找个合适的修真者给兜售掉,但他也不愿意再冒险花时间在这里逗留了,他拉着胡夜就想买当天傍晚的几张车票立刻离开这座城市。
但却被胡夜拉住:“我们可以等到晚上。”
瞿白恍悟,胡夜是个强大能携带人“飞行”的妖兽,而且速度快,无污染,更没有任何人工记录能查询,只要他们晚上借着夜色的掩护离开,这座城市里的,无论是人还是修真者,几乎再没有人能追踪到他们的行踪。
在等待天色完全黑下来,并城市彩光也黯淡的时间里,因为刚刚才搬空了自家小公寓,暂时沦为无家可归的四人在人流中游荡起来。
傍晚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哪里都是来去匆匆的人流。瞿白和胡夜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因为胡夜闭着眼睛的模样,瞿白下意识地牵起了他的手。
两大两小忽而就安静地走在了人群中,四周是热闹的街铺,有各种食物的鲜香味,也有各种琳琅满目的商品,有驻足流连物质的单身女孩,有相依相偎的情侣,有打扮光鲜的暴发户,有疲惫不堪的上班族,也有急匆匆从人群中挤过的赶着回家做饭的大妈。
第一次,瞿白看着身边来来去去的人,清楚地知道他不再是这人群里的任何一种人了。谁也想不到一年前的他,还每日带着怕麻烦的心回到空荡荡的家中,为自己泡上一杯面,或者炒个饭,稀里糊涂的过着,不麻烦没意外,更没有亲人和爱人的生活,但今天,他连一个能歇脚的地方都暂时找不到了,可心里却是首次不觉得空落落的。
他是个十分怕麻烦的人,也十分厌恶一切意料外的事,他曾经想,如果可以,他大概真的可以把一辈子过得和一天一样。
对于这样的他来说,他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里的经历算不算是倒了极大的霉运,虽然他身上发生了一般人也许一辈子都得不到的福缘,见证了普通人一辈子都只能在梦里和书中幻想的世界,但不可否认,随着这些而来的,就是他生活被迫一点点的偏离他预想的轨道了。
他刚刚才经历了灵力猛然暴动,然后惊动那些修真大派,而他似乎在昨天还终于成功得罪了一个大门派,他甚至知道自己的麻烦还有很多,他们还没有安全地离开这座城市,平凡幽静的生活似乎离现在的他有些距离了……
所有一切有关于现状描述的词汇,瞿白几乎找不到什么美好的词汇,但此刻牵着一个男人的手,抱着一个孩子走在川流不息的街道上的他,只觉得心前所未有的安宁。
似乎,那些只要他想要,他会一件件解决,然后,那些他想要的平静、宁静乃至幽静的生活,只要他想要,只要他身旁的人和他怀里的小崽子在,就能慢慢经营到手。
瞿白想着,不由自主地侧目微微仰着点头看向胡夜,不期然地与对方偷偷睁开一条缝朝右下看来的视线相撞,两人一怔,不禁一齐勾起了个弧度相同的笑意,再低回了头,看向自己怀中的两个孩子。
孩子们正因为一整日的被瞿白左右奔波给弄得疲惫不堪,齐齐打起了小哈欠,看得两个大人发笑。
“先找个清净的地方,让两个孩子小小休息一会吧,这要走……”瞿白打量了一下天色,“起码还要等到半夜,天黑灯黑,才方便。”
两大带着两小选定了一家颇为隐蔽的茶楼,带着两个眼皮比泰山还重的孩子往那头走的过程里,瞿白忽然拉住了胡夜,眨了眨眼,将目光锁在前方的一个人影上,不敢有丝毫的偏离,有点不相信自己的好运道。
“怎么了?”胡夜低头侧耳。
“我看到了熟人。”
“谁?”
“俞苍铭。”
“是你?”俞苍铭带着满脸抑制不住的惊讶,或者还有点神经质的惊喜地看着踱步走到自己面前来的瞿白,而后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满脸古怪的局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