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实际上,让瞿白真正难以接受的并不是自家两个小崽子不是人的身世,如果是在最初,这一点也许会让瞿白将两个小崽子完全拒之门外,但现在,别说不是人,就算两个小家伙完全变成两个不能与人类沟通交流的小狐狸,瞿白也难以割舍对他们的父子之情。
这一事似乎掌控了万事起源,他与两个小崽子,他与青元总纲,以及他与胡夜,这些种种似乎经过胡夜对契机的追寻后,一切的起源都能归结到此。
不得不说,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命运像布好的线路,受着无形中的东西的牵引,也是这一刻,让他惶惶然地发现,天道自然是真有其事。
它或许飘渺,或许难测,或许无可掌握,但确确实实真实存在,如果说修仙是在修天道,但天道又是什么,他们修得到底是什么,瞿白忍不住自问,并问胡夜,他找不到答案,而胡夜却只温煦地将头抵在他的额头上,对他笑着说道,“你修得是什么得你自己去找,我只知道我修得是‘你’。”
瞿白被胡夜说得心口突突颤了一下,第一反应是对方又在厚着脸皮找他调情,可眼睛和对方直直对视上以后,又只在其中看到全然的认真劲儿。
晃而间,他就觉得这一句话里似乎飘出了什么东西,他心里好似有什么要隐隐破壳的趋势,但等他低头想要竭尽全力去做抓住那一闪而过的东西时,大脑又变成了一团浆糊。
瞿白没头没脑地想了一会儿后不得不选择放弃,以他的道行,看不透的东西实在太多,想来想去,他还是觉得当务之急是先将契机是什么给弄明白。
胡夜堪出的契机指向两个孩子,到底是要孩子做什么?是要他们牺牲,还是要他们奋起?瞿白蹙眉思考。
“不知道会是什么,未来多变,不变的契机只显示了两个孩子,再无其他。”胡夜摸了摸瞿白皱起的眉头,轻声说道,看瞿白并无跳出困扰的反应,不由地拿手点了点他的下巴。
“未来多变,去向万千,但一个人要做什么,不是由天定,而是由人定。”瞿白自从得知两个孩子是改变现下修真界里人修与妖修现状的契机后,虽然没有明显表现,但时刻将眼球粘在瞿白身上的胡夜,完全能感受到,他不得不将事情说得更通透一点,希望能点醒当局者迷的瞿白。
不过由瞿白的反应来看,效果依旧不大,胡夜无奈地笑了笑,最终只得捧住一直走神的瞿白的脸,“更直接一点说,到了最后,不管发生的是什么,如果你不希望看到那个局面,我都会让局势如你所愿。”
瞿白终于从自己的思绪里跳出来,神色复杂地看向胡夜,那双金色的兽瞳依旧没有开始朝人类眼瞳幻化趋势,一个月时间以来,这个男人一直跟随自己在法阵中修炼,但法阵的功效对他来说甚微。
瞿白一直知道这里面的原因,法阵是他最初体内不蕴含灵气时画下的,供没有到达筑基阶段的他,和两个小家伙用是尽够了,但对于胡夜这样进入大乘期的人来说,其实里面聚集的灵气还是太过稀薄。
尤其是近来,大阵已经濒临破阵的危机,就连他自己修炼时都觉得周遭的灵气取用没有以前顺畅了,瞿白早已意识到这一点,但因为对两个孩子的满心挂念,一直都没有对此采取过措施。
而这个在此阶段对灵气的需求比他更甚的男人,自始至终却从未开口说过任何一句关于阵法和灵气的事情。
他看着面前的男人,自那日道破一切后,这男人行为举止间再无掩饰,大大咧咧的遗漏本性,往日的纯善敦厚和亲和的面貌里,一点点汇入了那种天性里的狡黠和强势。
若说男人以往的都是伪装,也不尽如此,看这男人对待小言小语时依旧保有的耐性和敦和,以及对上自己时,毫无条件的妥协和给予,让瞿白知道他确实是一个心态平和安静的男人,但,瞿白也更清楚,这也只是他的一方面。
男人开始变得更加具象,而不是一种符号性的“好”字或者“不好”能概括,而不管这个男人怎么变,只有对上他时那种给予式的真诚,和那种总想贴近他的心态是越来越清晰。
瞿白静静地看着这一张呈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脸,久久,在心底汇成一道叹息,他推开两步,牵起男人的手,“闭上眼,我们出门去买点东西。”
胡夜依言,跟瞿白上了街之后,才发现又到了当初的玉石街面,半圈晃下来,胡夜像是猜到了瞿白的心意,未开口,牵住瞿白手心的大手却轻柔地在瞿白的掌心中蹭了蹭。
闹得正挑选玉石的瞿白不得不回头看他,却只看到对方满心欢喜地勾起的嘴角,瞿白被闹得满头雾水。
玉石买回家后,瞿白立刻将那些已经出现裂痕的玉石全部破坏掉,毁掉原先的阵法后,从脑海中翻找了更为细致高级一点的聚灵阵,动用了自己的灵力,花去整整八个小时才重新布好。
布好的一瞬间,阵眼中的玉石就是一道温润的光柱升起后再消散,整个房间的灵气忽然变得异常充沛,被胡夜抱着在外面等到的两个孩子都忍不住探了脑袋进来。
“爸爸,我们要进去。”瞿语排列拍了拍胡夜的胳膊要下去,等胡夜将他放到了地上后,他立刻反手拉住胡夜,想将胡夜和瞿言一起拉进屋子里。
瞿白回头看了眼急匆匆要进门的瞿语,看到他伸手拽着比自己高大太多的胡夜一起进门时,瞿白忍不住失笑,他家小崽子也学会有东西要分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