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头发真的好长!——瞿白脑中只余这一个念头,对这阵起得异常奇怪的西风是一点疑惑都没来得生出。
“唔……”抱着瞿言的胡夜忽然一阵轻轻地低吟,惊得瞿白回神,面带些许不自在地看向他。
“怎么了?”瞿白问。
“没事,小家伙乱动,碰到了伤处。”胡夜轻描淡写的说着。
“伤处?”瞿白下意识去看被瞿言小腿蹬到的那只手,手上一片红肿,像是被滚烫的东西烫伤的痕迹,伤药倒是涂抹得比较均匀,但依旧有些细小的红肿处没有涂到。
瞿白蓦然想起刚刚就觉得对方坐在那里带着两个孩子玩的举止并不那么自然,现在想来才明白,原来是其中一只手受伤了,所以不管是去扶孩子,还是护着孩子,伸着手臂逗弄孩子,用得全部是一只手,另一只手一只都垂在身侧。
“怎么烫得这么严重?”瞿白担忧的话语冲口而出。
“嘴巴被养叼了……”对方嘴角弯曲带着笑意,慢悠悠地说着似乎毫不相关的话题。
“?”
“虽然大部分情况下,没有视力也还能适应,但做饭这种细致活还是差了点,最近几天嘴巴又被养叼了,实在不想回去煮泡面吃,就只能自己动手了,一不小心就这样了。”胡夜抖了抖宽大的袖子,恰好遮住了伤处。
“你不是说,你弟弟们回来了?”
胡夜听着瞿白的问句,不语而笑,不做回应。
瞿白蓦而想到昨日是自己先对对方下了逐客令,对方顺着自己的话,不想让自己心生愧疚也不想让自己难堪,才识趣地接口说自己的弟弟们回来了,而实际上看来,他的弟弟们压根就不知道还在哪个地界飘荡着。
瞿白扫了一眼对方被袖子盖住的伤处,嘴里莫名泛起一些苦涩感,他尴尬地牵起一边嘴角,干巴巴地接口,“啊,是又出去了吧,你弟弟们挺忙的哈……”
“你手都烫成那样了,晚上回去也不方便弄吃的吧,还是来我家吧,我昨天大扫除都做好了。”瞿白砸了砸嘴,最后邀请。
胡夜欣然点头,瞿白再次看了看他单手抱着瞿言,另一手藏在袖子里的样子,不禁破口接着邀请道:“不如,你早上也来我家吧,反正我们早上吃粥,也就是多一把米的事。”
胡夜再次点头,肩膀四周散落的头发有一瞬间的飘忽舞动。
直到两大两小相携高兴地回程路上,瞿白也没弄明白自己那一刻陡然升起的愧疚感是缘何而来,自己又不是真的欠他,他虽每日帮自己接两个孩子回家,但归根到底,自己也让对方白吃白喝了那么多顿不是吗?
而对方自己耐不住嘴馋要去动手做饭从而烫了一手伤,细说起来,跟他根本,没有任何挂碍才对。瞿白一边暗自在心里嘟囔着自己这几百年不见的同情心到底是怎么回事,另一边又不好意思将出口的邀请给收回来。
只要一想,不但莫名奇妙让这个叫胡夜的男人侵入了自己晚餐的饭桌,现在还进一步允许对方涉足自己早餐的饭桌,瞿白就全身都升起不自在的感觉,心里悔得肠子都青了,面上却一路都在嘴上挂着抽搐的笑意,应着对方时不时的搭话。
回到家后,对方连自己的家门也不进了,直接跟着瞿白进他的小公寓,瞿白捏在门把上的手紧了又松,最终还是想起自己亲口在托儿所院子里所给出的邀请,放开了门把手,开了门,自己进去后,把身后的男人也给迎了进去。
胡夜安静地跟着瞿白进了家门后,十分自得的抱着瞿言越过重重障碍寻到往日里常做的地方盘腿坐下,将瞿言轻柔地放到了地上。
一旁站在门边的瞿白将对方一系列动作全部收纳眼底,心中无语的同时也更加无力,沉吟许久还是只能自己安慰自己,罢了罢了,就当敦亲睦邻好了。
好歹也能帮着自己照看一下孩子,这年头,请个钟点保姆也还要忍受对方的各种不如意呢。瞿白一边极具阿q精神地想着,一边走过去,将一直抱在怀里的瞿语也放到他身边。
起身时,看了看对方被瞿言揪住要往嘴里送的头发,顿了顿,也照旧地去拿了梳子走到对方身后。
一根根掰开瞿言的小爪子,随手抓了一个玩偶塞到他怀里,也不管他不满的呀呀抗议,径自动作迅速地为胡夜梳起一个高马尾,然后干巴巴地对方几客套地交代了几句,就遁到厨房里去准备晚餐去了。
因为比往日要早到家,想了半天,虽然十分想早点做好晚饭送走客厅里的那个男人,但最终还是耐住了这股想法,拿出鸡肉快速的解冻洗净,转道去书房里采摘了一些新鲜药材,炖了一锅鸡汤。
等到最后一道小炒起锅时,瞿白熄了火,摆好餐桌后,走到客厅里,准备和胡夜一人一个抱起两个孩子去客厅吃饭。
却不想,走到近前正要开口时,脚下蓦然被什么东西一绊,整个人呈倒栽葱的姿势朝胡夜跌去。
瞿白看着对方越来越近的脸庞,不由闭紧了眼等到悲剧发生,说时迟那时快,等到瞿白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扣住自己的后腰,轻轻一个翻转,让自己有惊无险地斜斜压在了他身上。
瞿白狠狠一怔,眼睛里惊讶愕然和困惑依次闪过——他动作也太快了吧?
瞿白走神的瞬间,忽而感到后腰一阵轻微的发热,脸上一火,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你没事吧?”
胡夜摇头,“没事,刚刚感到迎面有风,还以为是两个小家伙其中之一要淘气的往我身上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