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恶战必不可免。
这具拥有着和牧原相同面庞的少年,和大漠上遭遇的那个非人怪物一模一样。
他耍着那把造型夸张华丽的银白镰刀,招式和难应付的程度同样棘手。李相夷本就不擅使刀,这回碰上了硬敌,更有些难以招架。
刎颈饮血,幽蓝的剑光大盛,在黑夜中犹如游蛇一般,行动轨迹捉摸不透,无法用肉眼辨别。李莲花眼疾手快,趁着那少年被李相夷一记重击压制的一瞬间缠上那把镰刀的刀柄,同时手腕猛动,两人合力,将镰刀震飞。
清脆的碰撞声自镰刀落地处响起,还未等三人松一口气,变故却在一瞬间陡然生。
那房门大敞,里面漆黑无比的厢房里忽然飘出一声轻盈的铃声,一串接一串,急促却又带着节律感。
而就在耳中传入这铃声的那一刻,本来已经陷入停滞的少年突然转过头来,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把整个脑袋扭了过去,直勾勾地看向地上那把镰刀。
他度极快,李相夷深吸一口气,果断上前,三人又重新缠在一起争斗。
而在所有人都没看到的地方,牧原也在看向那间屋子。
铃声吸引的,不止有那少年。
铃声不停,反而越来越响。牧原的目光也逐渐迷茫,空洞起来。他慢慢挪动脚步,本已经脱力的身体竟再次动了起来,一点一点地朝着那间厢房走了过去。
这股声音已经不单单是传入耳中的声响了,它犹如诱惑人一步步走向不归路的罂粟,声音清脆悦耳,花香慑人惑心。
“牧原!”
关键时刻,李莲花一声厉喝,一瞬间唤回了牧原的神智。
他的目光刹那间清明起来,动作也猛地顿住。牧原眨了眨眼,不知所措地转过头去,看向李莲花。
此时的李相夷已经有些气喘,他一刀狠劈在少年脖颈上,刀身瞬间没入大半在少年的脖颈里,却没有流出一滴鲜血。李相夷的虎口被震得麻,但他还是拼尽全力地挥砍下去,把少年压倒在地。
牧原就站在原地,他的脸色仍然很差,面无表情地看着李莲花和李相夷慢慢力竭。
下一刻,他突然转头,一头扎进了那间厢房里。
李莲花的瞳孔猛缩,他还来不及叫喊,李相夷便已经冲了过去,以极快的度眨眼间便窜到了厢房门口,跟在了牧原身后。
与此同时,牧原冲进屋内的动作没有丝毫减慢。他径直奔向铃声来源,脚步踉跄两下,但还是站稳了。牧原猛地抬头,视线很快锁定在了站在桌旁,背对着门口的女子身上。
她涂满了鲜红颜色的蔻丹甲捏着一根天青色的细绳,绳子底下坠着一只铃铛,正不断摇晃着。牧原呼吸一窒,他一眼认出,这便是初到云隐山时芩婆给他的铃铛。
这是他师傅送给牧原的最后一样东西。
现在却被这个恶心的女人用来对付他的朋友……
牧原嘴唇嗡动两下,脸色更白了几分。他脚步不停,随即猛扑了过去,跌跌撞撞地一把将铃铛抢了回来。
女人似乎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下意识抽回了手。铃铛掉下去,被牧原死死抱在了怀里,催命的铃声也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门外的少年再次陷入迷惘的状态,镰刀脱手后,他的表情趋近茫然,杵在原地没了动作。
没了桎梏,李莲花立刻转身,朝着厢房飞奔过去。
他刚刚踏进屋内,闯入眼帘的便是一抹猩红。
李相夷一刀朝那女人的胳膊砍了过去,而女人的手底下,是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匕,刀尖正对着牧原的腹部。
牧原的脸色白得吓人。即使已经无力站起,他仍然死死将那只铃铛压在身下,不让别人触碰到它。
匕的刀尖近在眼前,牧原闭起双眼,等待着疼痛在身上炸开。
可李相夷的动作要更快。
他刀身一横,将匕砍飞出去。又反身一记鞭腿扫过,长腿正正踢在女人左侧腹部,把人猛地踹飞出去。
女人狠狠砸在了墙上,从容优雅的仪态再也维持不了,她却浑不在意,转而扬起一张带着点点血迹和灰尘的脸,扯出了一抹笑来,近乎疯狂。
即使在这种堪称狼狈的环境下,她仍然没有试图逃走,甚至挑衅地看向并肩而立的两人,“来了……就都不许走了……哈哈哈哈哈……”
紧接着女人抬手,出其不意地一掌拍在墙上。
这一动作是谁都没有料到的,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伴随着隐秘的机关声自墙后咔咔响起,李莲花动作极快,他一把将牧原从地上狠狠扯了起来,转身便和李相夷一同往门口跑去。
却不料那原本四敞大开的门口却快蒙上了一层阴影,伴随着巨大的沉闷碰撞声,门口被坚硬的石块堵住,透不进一丝光。
地下精密的机关没有停歇,一点火光忽然亮了起来。
紧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火光亮起,终于照亮了这间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