腮帮的肌肉还有点疼,也一点也没影响她的笑容,她知道自己在笑。只是心里某个地方却是抑制不住的疼痛,痛得无法形容。
她穿着高跟鞋,开始在街上狂奔,耳边风声呼呼地刮过,耳膜似乎也在跳动。
她跑啊跑,不知道疲惫,直到眼前出现一座喷泉,才停住。
这是本城最大的街心花园,平整的空地上面有许多穿着轮滑鞋的少年少女,急速地划动,如同展翅翱翔的鹰。
挨着空地边上就是一座巨大的喷泉,冬天一般关闭的,可今天不知为什么喷泉还在不停地往上喷射,宛如一朵巨大的浪花。
顾念就坐在不远处的木椅上,静静地看着。真美,和以前看到的一样。不由想起以前谈恋爱时,也闹过矛盾,为的是施向北在外面打工,没时间陪她。那一次约好了时间,他没有来,她就气鼓鼓地跑到这里,从下午一直呆到黄昏。
就在她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施向北手里拿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猪,就站在离她几米之处的槐树下。她扑进他的怀里,又是笑又是骂,心里却知道,自己再也逃不开了。
顾念抬头望着不远处那棵槐树,比当年更粗了,树底下站着一对年轻的男女,紧紧地搂抱在一起。那一刻,她以为又回到了从前。
她起身冲到大槐树下,年轻的女子吓得松开怀抱,后退了一步。男子抓住女子的手,扭头往前走,“妞,别怕,这人精神有问题。”
顾念摸着树干,粗糙冰凉。
她等到太阳下山了,游人渐渐散去,喷泉也停止了。终于明白他不会来了。
许多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不会再回来的。
心里涌起强烈的害怕,他们也会这样吗?
第二天一大早,顾念就拿定主意,再去找他。话不说不明,她至少得明白他再想什么。
只是车子开到半路,就接到一个电话。
“你好,请问是顾念吗?”
“是的,请问你是?”
“我是法院民事庭的,有关严果果抚养权案子今天下午两点开庭,请你准时参加。”
车子嘎地停在路边,顾念抓着手机,“有个事情你们还不知道,严果果不是严海灏的亲生儿子。”
“你开玩笑吧,有什么情况法庭上说。”法官并不相信她的话。
顾念靠在驾驶座位,思绪混乱,什么事情都赶一块了。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已经让她心力交瘁。
可是,她又不能逃避。
顾念抬头,看着后视镜,浮出一个标准的笑容,还好,会笑,死不了。
她扶着方向盘,大力掉头,踩下油门,就直奔家里。
下午在去法院的路上,她已经想的很清楚了,严海灏之所以明知道果果不是他的孩子,还要打这场官司。目的只有一个,搞臭施向北。
她还是太低估他了。
顾念站在法院门口,仰头看着庄严的国徽,身心为之一振,她相信法律能给她一个公正的判决。
推门进去的时候,坐在观众席上的人们双眼齐刷刷地对准了她。顾念很不自在,原本隐秘的事情就要拿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不相干的人知道。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保守这个秘密,就是不想让果果受到异样的目光。为此,她在上次绑架的时候,不惜让果果告诉施向北,他是熊猫血,就是为了误导施向北。甚至欺骗他果果是他的孩子。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果果。
顾念站在被告席时,看着原告席空荡荡的。心里暗想,严海灏一定是请了律师,他现在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了,哪里会亲自出席这样的场面。原本就不是什么值得传播的好事。
离开庭还有几分钟,对面还是空的。也不知是什么有名的律师,架子还真大。
就在她走神的时候,对面已经来了人。顾念心有感应地抬头一看,却原来是严海灏。今天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打着领带,和现在的身份及其相衬。好一位全省十大杰出青年,优秀的青年企业家!
严海灏目无表情地扫视她,目光转向审判席时,对着法官微微一笑,似乎胸有成竹。
今天的审判长是位中年男人,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倒有几分知识分子的气息。
他请原告阐述理由,为什么要申请抚养权。
严海灏站直后,微微一笑,“我和被告离婚后,儿子一直给随她,原本我是不会申请的。可今年我儿子在她接回家的途中,遭人绑架了,后虽然在公安机关的帮助下获释了,却令我不得不怀疑被告究竟有没有能力做一个合格的母亲。我现在深深为我儿子的安全担忧,所以我请求法院将儿子判给我抚养。”
他还真会演戏。
顾念转头看着法官,“审判长,有个事实我必须说出来,果果根本就不是严海灏的儿子。”
全体哗然。观众席开始交头接耳。
“安静,请安静。”审判长看着严海灏,“请问原告对被方所说的有什么异议?”
严海灏微笑着,“如果他不是我的儿子,为什么姓严?户籍上父亲的姓名也是写我的名字。他是我们婚后八个月生的。如果不是我的儿子,难道说你在和我婚姻续存期间,在外面另有情人?如你所说,他不是我的儿子,那他的父亲是谁?”
顾念心里凉凉的,这才是他打官司的目的,他就是要让施向北身败名裂。
幸好,她早有准备。
顾念拉开提包,取出一张纸,她永远不想拿出来的,可今天又不能不拿出来。
“审判长,我这里有一张出身纸可以证明果果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