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雁鸣兴师问罪的态度让孟归南有点心虚,他转过身,试图把身上缠的纱布稍微藏一藏:“看着多,其实都是小伤。”
“为什么不还手?”
彭霖这两天还能活蹦乱跳地出入各个娱乐会所,庄雁鸣就知道那晚孟归南全程都在被动地挨打。
孟归南支支吾吾地不想说,庄雁鸣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端起碗,接过他手里的勺子舀了一勺粥送到他嘴边,态度强硬:“说。”
孟归南没吭声,只安静地吃饭,等一碗粥见底,他才开口道:“还了手,你还要替我擦屁股。他打我一顿把气撒了,这事儿就算完了。”
还有一些话,孟归南没有说出来。
如果他和彭霖动手,按照彭霖的行事作风,难保不会用些什么手段送他进去蹲号子,到了那时,庄雁鸣会坐视不理吗?
庄雁鸣可以为了任何原因和彭霖过不去,但都不能是为了他。
他是一个本该消失在庄雁鸣的生活里,且不那么重要的人。
不想成为庄雁鸣的弱点,也不想有任何会把两人的关系暴露在庄镇山眼皮底下的机会。
庄雁鸣抽了张纸巾给孟归南擦嘴,动作很轻柔,但手指一直在微微发抖,孟归南抬眼看向他,笑着说:“累了吗?累了就早点休息。”
孟归南顶着这样一张脸笑起来实在太难看了,庄雁鸣突觉心口遭遇重击酸疼不已,他用手指在孟归南脸上轻轻刮了刮,轻声说:“别笑了,很丑。”
孟归南想狠狠瞪他一眼,但眼部肌肉稍微一用力就会扯到伤处,只好用嘴巴反击道:“你以为你现在很帅吗?胡子拉碴,眼睛里都是血丝,头发也乱糟糟,我还以为哪里的流浪汉跑家里来了呢。”
庄雁鸣目光沉静地看着他,孟归南和他对视了半晌败下阵来:“没吃饱,我想吃那个流沙包。”
庄雁鸣站起身去洗手间洗了手,又返回餐厅,照顾着孟归南吃过晚饭,他才走进浴室洗澡。
孟归南这两天睡得不好,晚上躺在庄雁鸣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连续几十个小时的飞行再加上混乱的时差,庄雁鸣的身体已经极度疲惫,但他却毫无睡意。
孟归南从他双手奉上的所有里挑挑拣拣只要了一点爱,就为他做了这许多事,而他自诩深爱孟归南,无论是在一起之前,还是在一起之后,却什么都没为孟归南做过。
等孟归南睡得熟了,庄雁鸣小心地把他的脑袋从臂弯移到柔软的枕头上,然后在他嘴唇上轻轻亲了一下,小声问:“我去帮你出气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ry来晚了(哭为了补偿大家周末两天都更新哦
他和孟归南的尊严
下了楼,老陈正在车里等他。
“人呢?”庄雁鸣问。
“在珠明路的一个废弃的工厂里。”
庄雁鸣点了点头:“走吧。”
夜已经很深了,库里南拐入一条僻静小路,颠簸了几分钟后,在一处工厂的大门前停下。
这里荒废已久,工厂内的所有建筑笼在薄薄的雾里,由远及近铺着深一层浅一层的黑与灰,颇为阴森可怖。
皮鞋踩过碎石,发出渗人的咯吱声,庄雁鸣双手插兜,侧身进入一扇生锈破败的铁门。
越往里走,叫骂声就越清晰,庄雁鸣面无表情,跟在老陈身后走到主楼旁的一道围墙边。
墙外路灯惨白的灯光晕了进来,庄雁鸣站在远处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被麻袋蒙着脸,不停挣动着身体的彭霖。
有四个男人正站在一旁抽烟,看见了庄雁鸣和老陈后,其中一人朝他们走了过来。
郭航走到庄雁鸣面前,冲他打了声招呼:“庄总。”
这个距离足够远,在他们刻意压低了声音的情况下,即便深夜寂静,嘴巴里不干不净仍在输出的彭霖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庄雁鸣欣赏了片刻彭霖狼狈不堪的姿态,从口袋里摸出盒烟,抽了一支咬在齿间:“开始吧。”
老陈凑过来替庄雁鸣点烟,他那冷漠冰冷的眉眼在一簇小小的火苗中出现一瞬又重新融入黑暗。
郭航应了一声,刚要离开,庄雁鸣又叫住了他:“等等。”
从南城机场到知春苑有四十五公里,庄雁鸣在车上把那段不到十分钟的监控录像看了三遍。
位于酒吧旁边巷子里的监控足够清晰,却没有收音功能,庄雁鸣看到彭霖的嘴巴一张一合,不知他说了些什么侮辱孟归南的话。
孟归南背对着监控,大概是表现出了一副很恐惧很卑微的样子,彭霖脸上的笑充满了厌恶又带着一丝得意。
彭霖先是冲孟归南摆了摆手,似乎是要放过他的意思,却趁孟归南转身时,从侧面将孟归南踹翻在地,又抄起手里的玻璃酒瓶砸在了他的头上。
孟归南伏在地上半天都站不起来,殷红的血迹从他的额头缓缓往下淌,他抬手抹了一把,看清手上的血后,五指攥紧,胸腔剧烈起伏了几下,庄雁鸣猜测也许那一刻他是在逼自己忍着脾气。
彭霖仍然没放过他,捡起一旁垃圾桶里的丢着的一个铁凳又往孟归南背上狠狠抡了几下。
孟归南倒在地上彻底不动了,彭霖摇摇晃晃围着他绕了一圈,然后踩住孟归南的后颈。他的手上握着半截碎掉的玻璃酒瓶,尖锐的切口穿透了孟归南身上的衣物,小臂上那片白色的衣料很快就被血洇成红色。
如果不是温亚遇从巷子外跑进来推开了他,庄雁鸣不知道彭霖接下来还会做什么。
三遍,庄雁鸣记住了彭霖的每一个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