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祈柔敏感察觉有些不对,她忙问,“你怎么了?”
江祈淮擦了擦嘴角,等稳住心神才回说:“我没事。”
他身体不舒服,却是常年的习惯养成了控制身体的习惯。何况有小悦的香囊后,他身体情况的确也好些了,控制自己起来,也越得心应手一些。
他甚至只是呼吸乱了一下,很快就调整好了安静听他姐说话。
江祈柔听他这么说,真的以为他没事。她顺口劝说,“我知道,小悦对孩子有爱。可若是她跟沈家那边有真爱的话,那边肯定要生几个的。那母亲再有了孩子,总要一碗水端平,那母亲就不属于一个孩子了。”
“咱们小安安本来就有那样的成长环境,不好好管,以后本来就会出问题的,这环境再变化,对他不利,那这孩子就真的毁掉了。”
江祈柔语重心长劝,“你以前,多少也是真爱过她的吧。那总要护好你们这个结晶。”
她说完,也没等江祈淮回答,就直接说:“我过两天休假,就直接去找小悦商量一下,看她同不同意将安安的户口上到我家来,然后,以后我们就把她当我们家闺女嫁啦。”
‘一句嫁啦’,江祈淮还有些恍惚。
他根根修长冷白的手指微微握紧话筒,他呼吸忽然放得极缓极缓,那呼吸微弱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没了一半。
他抿抿唇,沉默良久没说话。
江祈柔也算看着他长大的,知道他话一向少,他从小就不爱说话。
她就多说点,她说:“我们到时候看看,她要多少抚养费补偿给她。也可以给她备一份丰厚的嫁妆,也不至于让她婆家对她处处挑剔。”
江祈柔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他没注意她前面说的。
只有最后那句‘备嫁妆嫁了’闯进心扉,良久,他才说:“好。”
江祈柔一听,直接气到一口血梗住,“还真好啊,那我现在去找小悦说,让她同意将安安的户口上到我家来。”
江祈淮缓过神来,这才接话说,“姐,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只要她愿意,可以给她备一份嫁妆。”
江祈柔一噎,“那安安呢”
“安安我们接回来照顾。”江祈淮道。
江祈柔压着声问,“那谁照顾,我们家行不?”
江祈淮缓和了好一会儿,最后才无奈说,“到时候我照顾,家里可以走动一下。我们家先平反吧。”
江祈柔终于听到了心目中想听的话,她难以置信问:“啊小源,你终于想通了?”
别看他们江家以前是挺大的,可是这次大运动,他们江家全被打下去了,可以说是对他们真正的伤筋动骨了。
江祈柔自己去走动过,她去京城到处走动,基本上大家都不接她的活,大概大家都是怕惹祸上身。
以前关系还好的,也都纷纷避她如蛇蝎。
一个人只有真正落难了,你才知道谁是朋友。江家风光不再了,就算他们以前帮助过再多人,出再多钱都没用。
他们家,就小弟当年位置最高,人脉最广。
他自己又是有自己谋算的,他们江家,真正想起来,其实除了小源自己想起来外,剩下的,谁走动都没用。
江祈柔是出嫁的女儿,这些年,自己父亲被下放牛棚,没少写信来让她去想办法。
可她咋想办法啊?
她就一妇女主任,丈夫也只是县城国营厂的厂长。
跟真正的实权部门比起来,这影响力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她当年就是下嫁,她父亲当年没少骂她要跟她断绝关系,当时她不理解。此时直到家里出事了,她去跑断了腿,都毫无办法时,她才能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就凭借她,想要去撼动京城的力量,那无异于异想天开。
他们现在的地位,一个是天一个是地,如今江家倒了,不知多少人将位置填补上去了,不按死他们都是奇怪的,何况帮忙?
也唯有这时候,江祈柔才能惊叹她家小源,当年有多厉害。一个人顶几个家族,按住了多少牛鬼蛇神的家族。
可这些年,他消失不见,一直消极对这些事,江祈柔冷不丁地听他说‘要准备平反’,她是真的非常高兴。
江祈柔压着兴奋问,“这么多年都劝不动,现在忽然愿意了?这是我们家祖宗仙灵了?”
也不对,要显灵早就显灵了。
江祈柔压了压激动的心思,好奇问,“小源,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愿意的?”
“不管什么原因,都可以准备了。安安的事,你先别管,等你空了,去京城的时候,我告诉你去联系谁。”
他的话其实一向都不多,今天是难得多说了几句。
可这里面,每一个字都是如此能安定人心。